“請。”
“不必了。”姜遠抬手拒絕道,“本將甲冑在身,不便入席,還是站著談吧。”
陳泰點了點頭,揮手遣退鋪設座席的侍衛,對姜遠說道:“姜將軍隻身入我大營面色不改,果然膽勇過人。”
“沙場征戰,生死旦夕。見得死人多了,也就如這般無懼無畏了。”
“姜將軍看起來很年輕,卻已做到平南將軍,想必久歷戎馬,有此膽勇也是常理。”陳泰點了點頭,“你輕兵深入,襲取洛陽,撇開各為其主的立場,我對此將軍建此奇功深感佩服。”
姜遠輕輕一笑:“陳尚書過獎了,本將不過是照貓畫虎,這一手是和貴國前徵西將軍鄧艾學的,也就是你的後繼者。與鄧艾不同的是,我好像比他多了一點天時地利和人和。”
“師敵之長,運用自如,好。如此看來洛陽之陷,並不冤枉。不知當年陳某在隴右時,是否也曾與姜將軍對陣過?”
“狄道城下,遙遙相望,至少有過兩次。”
陳泰回憶過往,說道:“一次是李簡叛國,一次是王經敗覆。”
“不錯,姜遠是無名之輩,但陳徵西卻名盛已久。”姜遠目光銳利地盯著陳泰,“彼時連年用兵卻難得隴右寸土,故而軍中有言,‘前有郭淮,後有陳泰’。”
“陳泰自知學淺,不想竟能與郭都督齊名,謬矣。”陳泰短暫地閉上了眼,似乎是在懷念和郭淮並肩駐守隴右的那段歲月。
很快,他又睜開了眼,已經沒有了追思過去的迷茫,對姜遠正色問道:“城中大魏宗室、朝廷公卿,現今如何?”
“宗室居於宮中,公卿百官集於殿堂,將校兵卒囚於屯所。”姜遠爽快地回答道,“除日前燕王曹宇及其同黨謀劃之暴亂被本將迅速鎮壓,斬殺黨羽賊徒數十人之外,別無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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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泰有些緊張:“那燕王呢?”
“安好。本將只殺了城中聚首謀亂之人,燕王及其同謀者並未出宮。而後忙於迎擊貴軍的前鋒,也就無暇去問責了。”
聽到曹宇平安無事,陳泰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之後對姜遠說道:“姜將軍年少得志,立下奇功,我知你心堅如鐵難以動搖,但接下來的話卻並非純粹出於對敵之立場。”
“陳尚書請講。”
“兵無常勝,窮兵誤國。今姜維已掠關隴、兼併雍涼,連年征戰死傷頗重,理當知止。”
姜遠一笑:“這是要勸我國息兵?我原以為陳尚書要用軍勢脅迫我降魏,是我小看你了。”
“陳某邀姜將軍前來,是為解決困境,自然當有誠意。”陳泰說道,“將軍所恃,乃城中宗室公卿百官之性命,賭我不敢決死。陳某所恃,乃此間五萬雄兵及大魏在中原北方的疆域所提供的後盾支援。”
“這一點,陳尚書說的不錯,人質、兵馬,就是我們各自所依仗的東西。”姜遠承認道,“如果閣下可以完全不顧那些人的死活,那我實在不是閣下的對手。”
“但陳某也知道,要姜將軍所部開城投降,是萬萬做不到。”
“不錯。”
“所以雙方各退一步,如何?”
“怎麼個退法?”
“姜將軍釋放城中宗室與公卿,率軍西退,大魏絕不追擊。”
“絕不追擊總得有個界限吧?我要是退到潼關就不走了,閣下會不會追來收復潼關呢?”姜遠笑道,“還有長安呢?長安怎麼辦?”
陳泰十分務實地回答道:“姜將軍所部從洛陽撤退的頭三日,我會保證全軍紮營在此不動。”
姜遠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陳尚書,姜某下棋,從來不喜歡下和棋。”姜遠笑過之後,冷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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