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來地牢的獄卒足有十四人,比起之前那兩位只帶著腰刀的趕死鬼,他們的手裡多了幾支長槍。
一串淒厲的哨音響過,姜遠從牢房中走出來,吐出了口中的竹哨。
“天子命我巡視南中,我來到牂牁,本以為亂臣賊子在城外。”姜遠如箭的目光凝視著那群擋住前路的獄卒,嘴角輕揚勾起冷笑:“現在看來並非如此,而是禍起於蕭牆之內。”
說罷,他握著刀主動朝對方行進,十四名獄卒聚在一起,卻被他的氣勢壓迫得連連後退。
鹿迷咬牙拖著傷疲交加的身體走出牢房,看到死在過道上的獄卒屍體,仍覺得自己彷彿在做夢。
前頭那個年輕的漢人將軍毫不防備地把不穿甲的後背暴露給她,如果她願意,現在只要一個箭步突刺就多半能要了他的命。
可是鹿迷腦海中此時迴盪的全都是姜遠對她說的那句“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她從來沒有讀過書,也不知道這一句出自《詩經》,即便姜遠剛才淺顯地比喻解釋過,她還是不太明白這句詩的含義,但現在她的心裡就是有一個聲音在吶喊著告訴她——這個人值得信任!
“你們想叛國嗎?這可是滅族的罪名。”姜遠持刀步步逼近,同時試圖瓦解對方的心理防線。
獄卒們已經退到了地牢的盡頭,他們的身後就是通往上方太守府的階梯,四名手持長槍的獄卒站在最前,各自握槍的手都有些顫抖。
“還不放下刀槍!伏首認罪!”姜遠厲聲斷喝道。
“噹啷”一聲,還真有一人害怕得丟下了手中的刀。
但他剛想做出向姜遠下跪的動作,就被旁邊的同伴用刀砍倒。
“我等受太守重恩,今日便是報恩之時!”揮刀砍殺動搖者的獄卒振臂而呼,“一起上!殺了他們!朱太守自會照顧我等父母妻兒!”
那獄卒話音方落,舉起的手臂還未放下,一支弩箭便“嗖”地射穿了他的咽喉。
鹿迷在後頭一清二楚地看到姜遠在剎那間完成了舉弩射擊,一箭就要了那人的命。回想起姜遠第二次追擊自己的驚險經歷,她不由得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左肩之後的傷彷彿也更痛了。
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贏不了這個人的……鹿迷望著姜遠的背影暗暗想道,之前竟然還妄圖當著他的面刺殺朱巡,現在看來真是太愚蠢了!
姜遠在前頭完全不知道鹿迷對自己的手弩有很深的心理陰影,他現在只想著儘快擺平這些攔路的獄卒好帶鹿迷儘快逃出地牢。
地牢只有一個出口,且過道環境狹窄,他是無論如何不想被困在底下和朱巡的人死斗的。
發號施令的人瞬間被殺,獄卒們剛剛凝聚起的鬥志又瀕臨渙散,姜遠則始終保持著緩慢逼近的步調,口中的攻心話術也從未停歇:“我隨義父衛將軍姜維縱橫隴右,連曹魏的雍涼精甲都不放在眼裡!死在我手底下的魏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爾等難道不自己掂量掂量,就憑這麼幾條刀槍也想攔住我?”
獄卒們彼此相顧,心中動搖更勝之前,姜遠已經不知不覺逼近五步之內,見此良機果斷疾步突進。
四支長槍只有兩支反應稍快朝他前進的必經之路刺來,但他猛地揮刀一格便讓兩槍失去了準頭偏向一邊,另外兩支長槍則根本沒能跟上他的速度。
刀光橫閃,四名持槍在前的獄卒發出連聲慘叫,幾乎不分先後倒在了地上。
餘下的人終於崩潰,紛紛棄刀轉身跑上階梯逃命。
但那些人跑了沒幾步,又一個個恐懼地從臺階上退了下來,跑在最前的一個身子一震,倒地翻滾著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