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帶著高騁來到太守府,朱巡雖不在,但府內的官吏依舊在維持運作。
他下令調取牂牁郡近兩年來記錄在案的叛亂、謀反和盜匪等罪名相關的卷宗,又調來了府庫的賬簿,就在朱巡的公堂上開始檢閱校對。
在這期間,太守府的文吏幾次想要幫忙,都被姜遠拒絕了。
高騁看到姜遠面前堆積的書簡碼成了兩摞小山,又見他看得很仔細緩慢,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為他著急。
姜遠本人卻一點也不急,他調來這些卷宗只不過是為了做出一種姿態,朱巡不是有耳目盯著自己嗎?那就讓他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太守府裡進行調查。
如果這些卷宗裡藏著朱巡不希望自己知道的秘密,那他一定會在家中坐不住的。姜遠心想,如果一會兒朱巡真的趕來了,那就恰恰證明眼前這堆書簡有細查的價值。
他在太守府從下午一直坐到日暮,府中的差役前來幫忙點上了燈,各處的文吏都各自準備退班了,朱巡卻仍然沒有出現。
等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姜遠把手中的書簡放下,對侍立在旁的高騁說道:“看來朱太守並不擔心我看這些東西,也好,那就省得花力氣全部看完了。”
“姜參軍能肯定朱太守知道我們在這裡嗎?”
“這是他的太守府,如果連這點都掌握不了,他也白做這些年牂牁太守了。”姜遠對此很有把握,“再等一陣子,我們也離開吧。”
話音未落,兩人同時聽到外頭傳來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
姜遠微微一愣,心想朱巡總不可能這個時候才過來,而且聽腳步聲來者似乎穿著鎧甲。
“姜參軍!原來你在這裡!”匆匆趕來的人是正是剛剛回到且蘭的魏犀。
“魏將軍?你這麼快就回來了,進剿順利否?”姜遠見到魏犀時感到很詫異,他記得魏犀之前信誓旦旦向朱巡保證一定要追回丟失的貨物,可如今不到半日就回來了,難道山中的賊寇那麼好對付?
魏犀向姜遠揖禮,回答道:“末將確實在山中找到了賊人的巢穴,但很可惜被他們跑了。賊人遁走得很匆忙,留下不少器具雜物,已經被末將全部運回,就停放在太守府外頭的大院空地上。”
對方竟能如此及時地逃離,必是有人通風報信,朱巡的嫌疑更大了……姜遠揣著下巴,於心中這般想道。
“魏將軍沒有找到賊人遁走的蹤跡嗎?”姜遠問道。
魏犀遺憾地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又振奮地說道:“末將雖然沒能找到賊人的蹤跡,不過卻留在巢穴附近埋伏了一陣,成功抓獲了一個前來與賊人聯絡的蠻夷。”
“人在何處?”姜遠一下子站了起來。
“已經押進大牢,姜參軍一定想不到,此人就是上午被你追擊時放箭射中的那個……”
姜遠急促地打斷了他:“帶我去見他。”
“姜參軍要連夜審問嗎?”
“事不宜遲,儘早把敵情弄清楚為好。”姜遠說道。
魏犀點了點頭:“姜參軍請隨我來。”
在魏犀和高騁的陪同下,姜遠來到了位於太守府之下的且蘭地牢。值守的獄卒打著火把,帶領一行人直抵最深處的牢房。
“就是此人?”姜遠站在牢房的鐵門外,隔著柵欄望向蜷縮在牢房角落的蠻族少女,裹在她肩膀上的紗布已經被滲出的血染出一片暗紅。
“沒錯。”魏犀說著將一根箭矢交給姜遠,“這應該是姜參軍的弩箭,從她身上取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