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則是嗤了一聲,道:“可笑至極。”
謝憐差不多能猜到他要說什麼了,揉了揉眉心。果然,火光之下,照出扶搖那鬱郁的眉眼,他道:“在其位則謀其職,這人既然做了士兵,就該時刻牢記著保衛自己的國家,在前線奮勇殺敵。兩國交兵,殺傷再所難免,如此婦人之仁,只會讓己方戰友對他厭憎,敵方將士覺得他滑稽可笑。並不會有任何人感謝他。”
他這番話,也是極有道理,因此巖洞內一片沉默。扶搖又淡淡地道:“到最後,這種人就只有一個下場——死。不是死在戰場之上,就是死在自己人手上。”
無言片刻,謝憐打破了沉默,道:“你猜得挺準。最後他的確是死在了戰場之上。”
天生驚道:“啊!怎麼死的?”
醞釀片刻,謝憐還是開口說了:“上面說,是有一次雙方交戰時,打著打著,靴帶沒繫緊,踩著了,摔了一跤……”
洞內眾人原本以為這將軍一定死得無比悲壯,聞言都是一愣,均心想這是個什麼死法?笑聲噴出:“哈哈哈哈哈哈……”
“……就被雙方殺紅了眼計程車兵亂刀砍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三郎挑起一邊眉,道:“很好笑嗎?”
謝憐也道:“咳。是啊,挺慘的。大家同情一點,不要笑嘛。既是在人家的碑冢裡,給他一點面子嘛。”
天生忙道:“我沒有惡意的!不過,這也太……有點……哈哈……”
謝憐沒辦法,因為他讀到這裡的時候,也有點想笑,只好不提,繼續識讀下去,翻譯出來,道:“總而言之,雖然這位校尉在軍隊中口碑不佳,但邊境之地的半月國國民和中原人民,有些受過他的照顧,便稱其為‘將軍’,為他在這裡修了一個簡單的石冢,立了一塊石板紀念他。”
三郎接著他道:“閒暇的時候來這裡放羊,也割一點新鮮的草供給他。”
謝憐莫名其妙道:“啊?為什麼要割草供他?人家又不是羊。”
三郎嘻嘻笑道:“後面這句我瞎編。”
謝憐一看,還真是,石板後面已經沒有了,哭笑不得,道:“你怎麼這麼頑皮?”
三郎吐了一下舌頭,兩人正笑著,突然,有人驚叫道:“這是什麼!!!”
這一叫,在整個巖洞裡顯得極為尖銳,嗡嗡作響,使人毛骨悚然。謝憐朝尖叫發出的地方望去,道:“怎麼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原先在那裡坐著的人連滾帶爬逃了開來,驚恐萬狀道:“蛇!”
南風與扶搖調轉手臂方向,兩道掌心焰遠遠照亮了那一處的地面。沙土之上,赫然盤著一條色澤豔麗的長蛇!
眾人都慌了:“怎麼會有蛇?!”
“這……這蛇怎麼一點兒聲音都不發出來,根本不知道這裡什麼時候爬進來一條!”
那蛇被火光一照,蛇身上揚,似乎極為警惕,隨時準備暴起攻擊。南風正要一道掌心焰劈過去,卻見一人慢悠悠走了過去,隨手一捉,便把那蛇的七寸捏住了,左手提起來,一邊舉在眼前觀察,一邊道:“沙漠裡有蛇,豈非是常事?”
這般大膽,肆無忌憚的,自然是三郎了。所謂打蛇打七寸,這蛇若是被捏死了七寸,毒牙再狠,它也厲害不起來。那蛇尾巴在他左手手臂上軟綿綿地纏了好幾纏,此刻距離近了,謝憐定睛一看,那蛇的蛇皮似乎是半透明的,能看到裡面鮮豔的紫紅色,紫紅色裡還摻著絲絲縷縷的黑色,令人聯想到內臟的顏色,甚為不舒服,而那蛇尾,居然是肉色的,並且一節一節,看起來彷彿是生了一層一層的硬殼,不像是蛇尾,倒像是一條蠍子的尾巴。
看清了這一節,謝憐神色驟變,道:“當心它的尾巴!”
話音未落,那蛇的糾纏的尾巴忽然之間鬆開了三郎的手臂,尾尖彷彿變成了另一個蛇頭,往後一彈,猛地一刺!
那尾巴刺勢極猛,三郎卻是右手倏出,隨手一捉,便把那尾巴也輕鬆捉住了。他將這尾巴捏住,像拿著什麼好玩兒的東西,拿給謝憐看,笑道:“這尾巴生得有意思。”
只見這蛇的尾巴尖尖之末,竟是生著一根肉紅色的刺。謝憐鬆了口氣,道:“沒扎中就好。果然是蠍尾蛇。”
南風與扶搖也過來看那蛇,道:“蠍尾蛇?”
謝憐道:“不錯。是半月國一種特有的毒物,數量還算稀少,我從沒見到過,但也聽說過它。身似蛇,尾似蠍,毒性卻比這兩者加起來還猛烈,不管是被它的毒牙咬中了,還是被它的毒尾扎中了,都……”
說到這裡,他就看見三郎把那蛇盤在手上翻來覆去地折騰,時而拉長,時而壓短,時而當成毛巾擰,就差把它打個蝴蝶結了,無言片刻,溫聲勸道:“三郎,別玩兒它了,很危險的。”
三郎卻笑道:“沒事。哥哥不用擔心。這蠍尾蛇可是半月國師的圖騰,機會難得,當然要看個仔細。”
謝憐一怔,道:“半月國師的圖騰?”
三郎道:“正是。據說那半月國師,正是因為能操縱這種蠍尾蛇,半月人才認為她法力無邊,拜她為國師。”
一聽到“操縱”二字,謝憐便覺不妙,心想,這但凡說到“操縱”,那可從來都是一大群一大片的,立即道:“大家現在趕緊先出去,這蠍尾蛇怕是不止一條……”
他一句沒說完,就聽一聲慘叫:“啊!!!”
數人紛紛驚叫道:“蛇!”“好多蛇!”“這裡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