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樓忙道:“母親可受傷了?”四下張望,擰了眉道:“香蘭呢?”
秦氏大驚:“香蘭還沒找著麼?”
林錦樓心裡一沉。香蘭同秦氏宿在一處,他還以為她和太太小姐們一起逃了。
秦氏遂將晚上的事同林錦樓說了一回,又道:“若沒有香蘭,我們娘倆只怕就見不著你了……她,她……她不會真遭了什麼不測罷……”說著眼淚便滾了出來。
林錦樓攥了攥拳,勉強安慰了秦氏兩句,轉身出去叫人安排車馬送秦氏等人回府,又派人去調五百精兵,寺裡廟外的大肆搜尋。不多時溫如實帶來個小和尚,說曾見過一個穿僧袍的漂亮女子,形容與香蘭頗像。林錦樓聽那小和尚語無倫次的講了一回,心神稍定,可到寺外香蘭藏身的灌木叢一瞧,卻發覺空空如也,他的臉“吧嗒”又掉了下來。
秦氏臨行前撩開車簾子對林錦樓道:“許是天色晚,香蘭女孩兒家膽子又小,尋了個地方藏起來了,等天色大亮,再滿山喊一喊,她聽見動靜便出來了也未可知。”
林東繡看著林錦樓欲言又止,卻終究閉了嘴。秦氏放下簾子,馬車便在幾十名侍衛的護送下吱吱嘎嘎的走遠了。
待馬車行遠,林錦樓臉色便陰沉下來,用力搓了搓臉,附近山林已被他翻了個遍,甭說香蘭不見蹤影,連二太太和林東綾也憑空沒了一般,眼看天光便要大亮,林錦樓心裡卻如同墜著一塊石頭。在他眼皮子底下竟搞出這樣的陣仗,家親女眷被匪徒劫了,到頭來竟是香蘭這樣的弱女子護住了他的母親和妹妹,這如同一記響亮的巴掌**裸扇在他臉上。他又惱又怒,恨不得仰天長嘯,一拳把牆搗爛。
正此時,一個騎著馬的侍衛衝了進來,飛身下馬單膝跪地稟道:“啟稟將軍,府裡傳來的訊息,二太太和三小姐已平安回家,杜賓杜護衛英勇制敵,劫匪悉數斃命,將二太太和三小姐救下,護送回府。”
林錦樓上前邁一步問道:“只有二太太和三小姐?”
那侍衛道:“還有二太太的丫鬟,聽說叫什麼珊瑚的,只有這三人了。”
林錦樓閉了閉眼,把滿心的暴躁再往下壓了壓。他習慣事事盡在掌握,素日冷靜敏銳,即便強敵壓境也鮮少失了方寸,可這一樁事,讓他心裡陡然沒了底。他深吸一口氣,捧了一把冰涼的井水抹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些,閉了眼仔細琢磨一番。香蘭不過是個身嬌體弱的女孩兒,平日裡連個重些的花盆都挪得吃力,膽子小得跟耗子似的,他嚇唬兩句就能眼淚汪汪的,黑燈瞎火的在這山上,她能在哪兒?至今下落不明,莫非真讓匪徒半路發覺給劫走了?她生得那樣美……林錦樓不敢往下想,大喝一聲道:“溫如實!”
溫如實連忙彎著腰低著頭趕到他面前,林錦樓沉著臉色道:“去找郭人傑,讓他各堂口的兄弟給爺去找人,在意這幾日人牙子和窯子裡的買賣,但凡有美貌女孩兒買進賣出的一律扣下。”溫如實連忙應下。
郭人傑乃金陵城裡有名的大混混,一直尋機會巴結林錦樓。林錦樓眼高於頂,自然瞧不上他,可他在市井中極有勢力,手下地痞流氓眾多,青樓賭坊都要給他幾分顏面,此事竟也非他不可。
林錦樓又道:“官道渡口,這幾日嚴加搜尋,若遇來路不明的美貌女子,也一律扣了,聽候發落。”溫如實又應了。
林錦樓道:“此事嚴加封鎖,誰傳出有關林家女眷遭遇劫匪的傳聞,本將軍軍法伺候。”
溫如實連聲應下,彎腰退了。
隨即,林錦樓親自帶人又將棲霞山細細搜了一回,附近的村莊也挨家挨戶搜尋,仍舊一無所獲。整整一天,林錦樓都未尋著香蘭的下落,夕陽西下,夜幕降臨,林錦樓愈發焦躁不安,恨得一刀砍斷了眼前一根碗口粗的竹子。
此時郭人傑親自騎著馬來了,跪在林錦樓面前,臉上掛著笑道:“林將軍,幸不辱命,小的手下的弟兄果然尋著兩位小姐,讓人賣到不同窯子裡,兩位都自稱是林家的丫鬟,只是都嚇壞了,將軍您看這事……”
林錦樓只覺頭上“嗡”一聲,忙問:“人在何處?”
郭人傑道:“小人已經把人領出來,找了個雅間好吃好喝的招待著,然後過來跟將軍報喜來了!”
林錦樓立時騎馬帶著兵隨郭人傑去。他方才把自己的冤家對頭想了一個遍,咬著牙嘿嘿冷笑,這事顯然是擺明車馬衝著他林錦樓來的,這些年他樹敵不少,敢有這個膽子的也不外乎三兩人。最好那兩個丫鬟裡有一個是香蘭,否則她有個三長兩短,又沒人出來認這一宗,那也別怪他發狂,抓著誰就咬死誰,也讓那群畜生見見他真正發威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