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頓時又僵在原地。
是啊,若是鄭芝龍與自己翻臉以對,這些手下臣僚,皆可另換新主,以求苟安,但自己這個所謂的監國,只怕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得到保全了。
畢竟,此番進攻東川,對於鄭芝龍來說,堪稱一箭雙鵰之計。
他就算攻打東川失敗,但調過頭來,隨便找個藉口來向自己開戰的話,自己卻又何以應對呢?
以前的自己,還總抱有幻想,以為鄭芝龍這廝會一心只圖東川,但從今番這永勝伯鄭彩的態度來看,這幫傢伙的真實意圖,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得更可悲一點,就是這假虢滅虞之計,只要那鄭芝龍想要實施,自己都根本沒有辦法可以阻攔。
想到這裡,朱由榔的心下,苦澀至極。
“桂王……”
聽到瞿式耜這聲低低地呼喚,朱由榔抬起頭來,面如死灰。
“桂王殿下,此事關係重大,萬勿猶疑,以免將來後悔莫及啊!”見朱由榔並不言語,瞿式耜又急急地追問了一句。
朱由榔一聲長嘆,終於點了點頭。
“好吧,就如你所言,孤準了。”朱由榔悶悶道:“孤就準你為全權使臣,帶上數名隨從,緊急趕赴貴陽,讓當地的軍將帶你去東川,去那夔州見皇帝,向他講明我軍暗中議和之意。”
“是,在下這就準備前去。”
見瞿式耜轉身欲走,朱由榔卻又喚住了他。
“此番前去,一定要向皇帝表明我等之誠意,哪怕……”朱由榔咬了咬牙,便沉聲道:“哪怕皇帝陛下要奪去整個貴州,但能保住西南其餘之地,不被鄭芝龍部奪去,孤也是認了!孤這番苦衷,瞿侍郎可是心下明白?”
聞得此語,瞿式耜臉上肌肉一顫,心下亦是難言的苦澀,他急急向朱由榔拱了拱手:“桂王吩咐,在下自是明曉,不消多言。”
瞿式耜急急而去,一旁的丁魁楚亦是訕訕而退。
偌大的王府客廳中,只留朱由榔一人,在其中有如一具木頭般呆坐。
瞿式耜領了朱由榔的旨令,挑揀隨從後,便立即星夜起程,疾疾趕赴貴陽而去。
一行人星夜兼程,不敢稍歇,竟然連線跑死了數匹坐騎,終於在三天之後,就趕到貴陽城下。
接下來,一行人向守城士卒表明來意,求見城中主將。
很快,城中主將馮厚敦聽得手下稟報,聞得是朱由榔派了手下吏部侍郎瞿式耜前來,不由得吃了一驚。
他立即下令,接見瞿式耜一行人。
聽明瞭瞿式耜一行人的來意,馮厚敦心下不覺暗笑。
看起來,這桂王朱由榔已被自己打怕了,現在鄭芝龍雖統領了大軍前來,此人卻猶是害怕得緊,不得不來個兩頭下注,以求保險呢。
於是,馮厚敦爽快地答應了他們要求。
在簡單給他們安排了一頓午宴後,他立即安排手下軍將,帶其北去。
而就在瞿式耜等人,再度從貴陽出發,緊急趕赴東川之際,那先前戰敗的貴陽總兵焦璉,已被關在夔州一間單獨的居所之中,由專人負責看管。
那就是,到現在為止,焦璉都沒有表示過任意投降之意。
被單獨關押在一件密室的焦璉,每天只是吃一小碗飯,喝幾口湯。不說話,也不鬧事,彷彿正在房中修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