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法消解的憂慮,一直盤踞在扈九思的每日生活中,令他食不甘味,寢不安席。
而現在的他,卻是再無任何辦法可想。
東邊的王光興王友進兩兄弟已然滅亡,西邊的李過又是宿敵,南邊便是那太子所在的夔州,扈九思感覺自己有如甕之中鱉,根本再無任何出路可言。
既無路可走,那就解酒借愁。
這些天來,扈九思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喝酒,不分晝夜,不停時日地喝酒。
除了用酒精來麻醉自己外,還能如何呢。
主帥都是如此頹廢,得過且過,他底下的兩千軍卒,更是士氣低落,統統是一副過一天算一天的狀態。
而就在扈九思茫然無措之際,在夔州休整了數天的王明,調派第二鎮兵馬,從夔州出發一路北上,越過乾溪、明通等城口縣下屬州鎮,直逼城口縣而來。
上次進攻大寧縣與大昌縣的部隊,是其手下的第一鎮兵馬,故而此番攻打城口縣,王明轉而讓那第二鎮兵馬出征,從而達到均衡鍛鍊手下部隊的目的。
按理說,這些下屬州鎮,扈九思是要派兵駐紮的,但他知道,這點兵馬平日裡難持治安都是勉強,又如何能與太子的兵馬相對抗。故其下令,只要太子的兵馬一來進襲,就全部回撤到縣城之中,以求儲存實力,固守本城。
所以,這些人數稀少的所派軍兵,見得王明的大軍前,個個腳底抹油,溜得比兔子還快,急急竄逃回了城口縣城之中。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當城口縣南邊的地平線處,真正出現了黑壓壓的太子兵馬時,包括扈九思在內,所有城頭的軍兵,都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啊,太子的兵馬鋪天蓋地,放眼望去,不可見其尾,足有萬餘之眾!
這樣多的兵力向城口縣圍壓而來,自己真能守住麼?
眼見得太子兵馬不斷行進,扈九思能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劇烈,彷彿隨時可以從嗓子眼中跳出。
主帥都驚惶不已,城頭的守軍,更是嚇得臉色蠟黃,人人股慄。
“爾等勿驚!我城口縣城,地勢高峻,周遭盡是高崖大壑,擺佈陣型十分困難。那太子兵馬雖多,若想要強攻我城,卻也非易!若我軍能撐過其首番進攻,待其師老糧盡,必將退走。”扈九思心下雖然害怕,卻還強撐著給一眾手下打氣。
他一語喊完,卻見那城頭的軍兵,猶是一臉茫然而麻木地看著自己,心下不由得亦是嗟嘆不已。
他孃的!這場守城仗,只能儘自己所能去打了,至於能否成功,就只能看天意了。
城頭守軍茫然無措之時,太子手下的第二鎮甲乙丙三營兵馬,已然分圍三座城門,將整個城口縣牢牢圍住。
扈九思及手下軍兵皆清楚看到,那些太子的軍兵,皆是弩兵,他們在分圍三門後,便在城外擺開陣型,那一排排鋒利的弩箭,在陽光的映照下,正光芒森森地對著城頭,彷彿隨時都將打發出來,將那銳利的弩箭激射入城頭的守軍身上。
扈九思心下凜然,正在仔細思考要如何應對之時,卻又見那太子軍陣之中,有數千名輔兵打扮的人,正推著一架架奇形怪狀的木製器械,向城口縣南門外,緩緩推來。
見到這樣的東西,城頭的守軍不覺個個瞪大了眼睛。
這勞什子是什麼玩意?
莫非,是那太子的秘密武器不成?
他們想得沒錯,這被一眾輔兵推來的奇怪器械,還真是太子手下的秘密武器。
就是上次在九江時,就曾用過的武器,拋石機。
這件武器,在九江城防守中大顯神威後,便被王明手下的軍械司拆散,分裝於大馬車上,再將其與全軍一道,裝運到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