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一部電影,最累的不是演員,而是幕後的導演。
導演要統籌整個劇組,協調各種關係,安排拍攝進度,指導演員演戲,別看在現場導演發號施令,很有權威,平日裡往往費盡心力。
只不過演員的曝光率高,有機會在媒體面前訴苦,好像整個劇組就演員最辛苦一樣。
姜聞為這部片子經歷太多波折,可以說劇組能遇到的糟心事他基本上都遇到了。
到了這個地步,他有點孤注一擲的意味,無論電影能不能過審,他都要去威尼斯,連明天中午的機票都買好了。
在香江的時候,聞雋勸他直接去威尼斯。
有了張億謀的前車之鑑,他們認為這部片子過審的希望不大,也不在乎內地的電影市場。
事實上,《陽光燦爛的日子》和《活著》有所不同。
它的政治意味沒有那麼濃,主要講的還是一群年輕人的故事,把那個大時代當成了背景,沒有過多的諷刺,更多的是一種懷念。
這和導演自身的生活經歷有關。
姜聞比張億謀小了十三歲,張億謀真正經歷了六七十年代的生活,他對那種苦難而混亂的生活抱著反思的態度。
姜聞那時候還小,他和張億謀的感受不同,他在反思的同時,還有一種嚮往和懷念。
懷念他那一去不復返的青春。
他覺得那個年代充滿了激情,而現在則到處都是物慾,沒有了理想,人都變平庸了。
他是懷著這麼一種心情來拍攝《陽光燦爛的日子》,表現的是一種記憶中的美好。
這就是林子軒讓姜聞把片子拿到京城送審的原因,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棄。
林子軒和姜聞是下午兩點鐘來到的總局,總局召集審片的委員用了半個小時,兩點半開始放映,片長是兩個小時左右,看完片討論半個小時。
也就是說,下午五點之後就能出結果。
兩人就在總局坐著,抽菸喝茶聊天等著,這幾個月姜聞一直在國外,不瞭解國內的情況。
馮曉剛拍攝《甲方乙方》原本想讓姜聞客串一個角色,在片子裡扮演巴頓將軍,後來看姜聞確實沒時間,就讓英答來演了。
“他演的肯定比我好,我以前就和他說,做導演可惜了,他就應該做演員,他可是正兒八百那什麼美國密蘇里大學戲劇表演專業畢業的。”姜聞稱讚道。
姜聞和英答兩人是發小,都是大院子弟,上初中就在一塊,關係很好。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時的看看手錶,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過了五點鐘,沒人來通知他們,林子軒走出去打聽情況,總局他來過幾回,認識幾個人。
“裡面爭論的很厲害,你們再等等吧。”有熟人這麼說道。
《陽光燦爛的日子》在總局是掛上號的,一個是因為題材,一個是因為投資超過120萬美金,還有就是這部片子要參加威尼斯電影節。
在國內,像這樣的片子不多,總局要慎重考慮。
在華國,要不要禁映一部電影,有時候可能就是上面某位大領導一句話的事兒,但更多的時候是要透過激烈的爭論之後做出的決定。
國外和港臺的電影人對華國的電影審查制度不太瞭解,這個機構叫做電影審查委員會。
委員會有36名成員組成,審查一部電影時不需要全部到場,只要半數以上到場就行。
這36名委員不都是總局的官員,事實上,總局的官員佔比並不高,委員來自社會上的各行各業,組成一個多元的審查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