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不凡倒是長舒了一口氣,他雖然遵循包打聽指點來到幷州欽城,但若要尋人也還真是依舊麻煩,楚升的這番巧遇卻不正好讓他如夜逢燭?至於這等食人之舉一事,他行走得江湖久遠得多,反倒是見怪不怪,淡然道:“這天下人熙熙攘攘,千般人便有千種姿態,彼此人心隔著肚皮,雖然都是人模人樣,可有些人軀殼中有一腔熱血肝膽,有人卻是披著人皮的惡鬼,若不仔細來看,誰人知道彼此皮囊下究竟是個什麼玩意?一切倒也只是尋常。”
言語間,他笑著道:“無論如何,找到了便好,縱然是龍潭虎穴,我便也將這小子撈出來便是。”
楚升也跟著笑,道:“可否算上我一個?兩日後那場冥婚人肉宴,在下倒是也想混進去拓些視野,看看赴宴的都是哪些個披著人皮的窮兇惡鬼,順手便也送他們歸還地獄是也。”
燕不凡自然對楚升觀感甚佳,當即大笑道:“如何不可...”
小道士封瑜也糯糯開口,“便也帶上我吧...在下實則是為除一屍神教魔頭及至幷州,但碰到這種事,自然不可以袖手旁觀!”
“小道士你這是為除屍神教的哪位人物?”
“似是喚作湘中白毛尾?”封瑜言語間似是有些不確定。
“...這人在湘中確是也有幾分名氣。”燕不凡有些擔憂的問道:“你那茅山術可是足以應對?”
“並無問題!”小道士封瑜似是底氣頗足。
燕不凡聽在耳中,只是淡淡點頭不再多言,心中卻只以為封瑜是少年人禁不住刺激,說得一些打腫臉的話,便打定主意若有機會,定然是要幫他一幫的。
冼四郎聽在耳中,不言不語,只是吃光了烤肉,自尋了一處角落縮成一團。
夜色漸漸也已深,楚升倒是又與燕不凡聊上了幾句,卻也提到了玄冰蝕一事,更將自己曾經同病相憐的事情道出,更是拉近了彼此關係。他畢竟是一俗人,這般人物在眼前,自然要藉機交好,以期對自己日後有大裨益。
俗是真的俗,功利也真有幾分功利。
不久,二人也不再言語,楚升閉眼歇息。
燕不凡卻撥動著篝火,目光偶然轉過身後,冼四郎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正望著外面又斷斷續續下起的夜雨。
一把便拍在了冼四郎肩膀,後者回過頭來,燕不凡摟著襤褸青年肩頭道:“你又有何打算?”
“與我何干?”冼四郎拍在燕不凡手上,卻好似打在石頭上一樣,反倒是自己手掌發麻,旋即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他言語絲毫不客氣,燕不凡卻也不動怒,只是款款道:“行走江湖不是矇住雙耳,不管不問的走上他六萬裡;而是一場自我的歷練,遇事當敢為、應為。正所謂塵世煉凡心,不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若是如此,你走上他十萬八千里,除了磨穿了幾十對靴子又有何用?你的劍心何日可磨練得成?”
冼四郎回過頭來,目光微縮,沉默許久道:“又能如何?”
“佛門有一言...”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卻是楚升睜開眼望來,笑道:
“菩提本非樹,
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冼四郎低頭思索片刻,出聲問道:“此言有謬?”
楚升便笑,“出世為佛路,入世當劍道。閣下欲煉劍心,非是自始不沾塵埃可得;而應當是須以惹得塵埃,拂去塵埃,有此一遭,歷練一遭,塵世滾打摸爬上一週,方才有所得。”
“若以在下所言,於閣下而言,那便正是...”
“身是菩提樹,
心是明鏡臺。
時時常拭免,
不使染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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