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還小,這事不可為,卻等日後再說。”
五人便被楚升說動了大半,只剩下顧茂才僵在原地,等到四人的目光都一一落來,他一初出茅廬的小子,又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哪裡是楚升這種老狐狸的對手。如此狀況在前,其人縱然心裡苦澀懼怕,也不願丟人言懼,只能是漲紅著臉應下。
峨眉山的四人,便盡皆是被楚升拐上了賊船。
由是楚升舉盞而起,視線掠過四人笑道:“此事乃有大凶險,必是險死還生一回,還望諸位心中有數,便需要攜手共進,向死而生。”
“若我等五人當中有人陷於其中,還望活下來的人可以照顧其家人,揚其美名。”
四人臉上都是格外嚴肅,一言不發的舉盞站起,便是剛要仰頭飲下,卻突然背後木牆上傳來一陣擊打聲。隨後,便是有一個渾厚嗓門自牆後傳來,卻是道:“諸位壯慨,我兄弟二人心中佩服不已,便是可否攜我二人同去!?”
楚升面色不變,只是揚聲道:“如何不可?”
“好!”
牆後傳來一聲叫好,隨後眾人便是聽到門外響起腳步,緊跟著便有人叩門。
“請進...”
房門開啟,卻正有兩個精幹漢子上前行禮,當先一人慨聲道:“在下祝山河,這是我兄弟祝東風,我等便是來自幷州仙居城府境祝家莊!因逃難至此,正巧便在鄰間,聽聞諸位有為天下除此惡彪之念,我兄弟二人雖然不才,但也願隨行左右!”
楚升眼睛一眯,略一打量二人,便見這二人面有掩不住的風塵,身上衣衫雖然破舊,但也是難得的整潔。且那相貌堂堂,皆是不凡,又腰間分配有長刀,抬手之間也有厚厚繭子,想來不是平平之輩。
請得二人坐下,楚升轉著酒盞思量著,倒是並未直接說起正是,而是當先問道:“幷州而今災情如何?”
祝山河不曾多想,更沒想到這是楚升試探的話語,便有所回應道;“災情雖然嚴重,但距今尚不太久,一些富裕府境倒也還可以維濟,農人家中倒也有些餘糧,足以勉強維持。而另有些府境,諸如富山城府境、雲嶺城府境、溫嶺城府境等等,其中情況早已如火如燎,難以維濟,及至擇人而噬。但若災情再持續數月,則可能會遍及半州府境;若再嚴重,則整州都蔓延期間。”
“仙居城府境倒也並不會那般嚴重吧?”
“的確問題不大...”
“既是如此,二位如何便是逃難至此?”
沉默片刻,祝山河面有憤憤之色,捏著酒盞痛聲道:“實在是...災情可容,但酷吏難違!”
“之前京都九千歲生辰,彼時仙居城府境知府大人早已開始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仙居城府境亦小有災情,但平日農人家中藏糧餘銀也是頗厚。可當此一此,整個府境中便是足足搜刮得有白銀五十萬!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縱是勉強留活,災情若再盛,就沒有半分能力抗災活命了。”
“因而我等...也實在是難以維濟。”
“唔...”楚升點頭不語,卻又聽到其人話語一轉,繼而帶著幾分憂心忡忡道:“再者...我兄弟二人實則是察覺有些不對頭。”
“不對頭?那是個怎麼不對頭?”
“幷州忽有一教盛起,便是喚作什麼三基教。”
“這三基教隨災情而行,最是災情嚴重的府境,越是信徒廣袤忠誠。皆以為信得三基教,可得斷天生三毒、避得人間三劫;乃是可得三基,有聖祖庇護入千年福境...”祝山河嚥下酒水,言語間也不禁長嘆出聲道:“我等兄弟也不信這教義,但...其勢如烈火,他日必定噬人!我兄弟二人沒法子,便乾脆直接避禍而走...”
眾人盡皆默然,這五人倒也不曾有往幷州走過,因而並未親眼所見,只以為他所言過甚,更有種杞人憂天的感覺。但楚升卻覺得這人看的著實是通透,而他也和祝山河觀點一致,這三基教他日必定是大夏一難除之患。
說到此處,那一直沉默不語的祝東風卻也忍不住開口道;
“話說,近來幷州民意倒是平息了許多,卻是因一件怪事發生。”
楚升愣了一下,不禁追問,其人便是笑著道:“災情緊急的府境之內的民人,一夜之間都竟然發現自家門口放有糧食、銀兩!這些住戶遍及四五府境,如此能力著實令人驚訝,彼處民人都以為是鬼神庇佑所得。”
聽他侃侃說來,楚升不禁在心中一笑,搖頭飲酒掩蓋笑意。
何以來的糧食、銀兩,還不是自家落龍城府境知府所獻的生辰綱,被一枝梅取了去便用在了幷州災民身上。
如此想來,他離了寧州落龍城,想必是去幷州了,這手段也定然是一枝梅以盜聖令號令天下眾盜齊心所為。
陸菱紗插嘴問道:“既如此,那彼處民人狀況應當好些了吧?”
“不然...”祝東風搖頭苦笑,面上有幾分無奈,“恰恰是與姑娘所想的相反,民人反倒是更加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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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從何說起?”
“一則這些府境民人多信三基教,便大都是聽信教旨,盡數獻於教中;而另有一些部分,則再次引來了官府更加苛難的盤剝,最終留存剩下的,十不存二。”
楚升長嘆,撫案無奈道;“幷州民眾何其苦耶...”
但縱使如何,這倒也都不是他們這一群小人物能理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