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沉沉,黑夜邊緣好似有烏雲陣陣,氣氛一時間壓抑如同泥潭深水般,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會兒,楚升等寥寥幾人,內力充沛,武功稍強悍些的,已然醒來,只是面對的就是這番情況。
楊元志一心謀圖功名,為此甚至滿路受得鄙夷,卻總將將拿命來拼,只為得是得了那王知府的承諾,走這一趟回來便會有重用。可他一路戰戰兢兢,身負多創,誰曾想眼看臨江城便在眼前,卻臨門一腳踏空,一切直如鏡花水月,最後也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來。
此時他站在路側,滿心的悔恨與憤怒直衝的胸口鬱結不已,他藉著月光回過頭去,正看見那洪宣也是一臉喪氣的蹲在路旁,光溜溜的大腦袋在月光下好像反射著光芒一樣。
“蠢材!廢物!”他鐵青著臉破口大罵,直恨不得上前一刀斬了這光頭,心念期期的前途均是毀在了這傢伙手中。
楊元志心中不好受,那洪宣又如何能得以從容,他被王知府硬逼著攬下鏢物,而今賴老爺身死,鏢物也被賊人取走,他返回落龍城,還不知要如何交代,必定是鐵受了那王知府的小鞋呢。
因此論火氣,他洪宣心裡也是按捺不住一腔火來,怎會平白受楊元志喝罵,頓時豁然站將起身,活動還有些酥麻的手腳,毫不退讓道:“你楊元志倒是能耐大!但一路行鏢,還是我處處管制!不然你當憑你本領會拉起這群兄弟來?”
“論起實際,你楊元志除了一路聒噪不已,惹得人人不滿,又做得些什麼?你這廝的貢獻又如何有我的大!?”
楊元志磨著牙,發狠欲拔刀,那洪宣也是瞪起雙眸來,單手擎著白蠟杆,也蠻有一副威風凜凜模樣。
楚升便只好再兩處相勸,與李雲秋一人一個隔開了這兩人,好說歹說避免了內部火併。
只是眼下,鏢物被搬了個空,接下來又要如何是好,卻還要好生商量商量。
李雲秋心中倒是沒甚感覺,只是不鹹不淡的開口提議道:“若不然,我等便上前去追那群賊人?”
楚升卻在一旁聽著沉默著,沒有說話。
洪宣苦惱的撓著光頭,直皺眉嘆氣道:“夜色已深,我等又要如何去尋他們?再者...我們中招時,月頭不過剛起,而今明月已然高懸。過了這些時辰,那群人也當是跑的遠了吧。”
“更何況,眼下眾人都也還未恢復,總不成我等三四人去追那群人來?”
他這話雖然喪氣,但實際上是誠懇之言,眾人一時也都是這番認為的,便也就沒有反對。
末了,楚升抬眼望了望洪宣,便開口詢問道:“既如此,我等接下來當是如何是好?”
“繼續前往臨江城?還是沿途返回?總要有個說法。”
洪宣看了看明月,初春的夜還有幾分冷,他一顆心也是拔涼拔涼的,直低頭喪氣道:“還去甚臨江城...明日一早便沿途返回吧。”
楊元志卻在此時幽幽開口,便是道:“我乃是要去臨江城的...”
“你不返回覆命?”
“拿什麼覆命...拿我這顆項上人頭不成?”楊元志嗤之以鼻,他對那王知府便是多有接觸,自然瞭解其人性情。這番生辰綱丟卻,負責之人定然不會有好果子吃,但洪宣畢竟非是軍中官場上的人物,就算王知府多有震怒,他所受的也不算什麼,堂堂知府總不好親自對他一民人下手。
而賴老爺雖然是直接負責人,但其人都已身死,王知府再怎麼暴怒也不會落在一個死人頭上。
既如此,若是自己回去,那王知府的滔天怒火當然要自己來抗的了。
他暗自尋思道:“我母拉扯我長大,兄妹共有三人,自是不易。我楊元志亦是堂堂儀表,乃有凜凜一軀,更兼有十八般武藝在身,又有親人尚在,如何便要自回返赴死。”
“與其是今日隨鏢隊返回受那怒火,不如而今暫且離去,便四處去尋些機會。當時對陣,那匪有言,我這刀乃是楊府特製的合刀。既如此,倒不如便去彼處,碰一碰運氣來,說不得便否極泰來,前程可期!”
這人當真是個被功名利祿矇蔽一心的人,到了這番時候,卻也還是不死心,依舊心心念唸的到處去撞撞運氣。
但此時,卻有那洪宣豁然抬頭道:“你走倒是可以,但這刀且需要給我留來。”
楊元志雙眼帶煞,便橫將望來,手中按在刀柄,暗自運起勁氣。
這刀是他那亡父所留,便是他最不可捨棄的珍寶,又怎可能容忍他人來奪。
洪宣亦是眯起眼睛,口中乃是振振有詞道:“怎地!你卻也還是不認賬如何?”
“這刀乃是那賴老爺許將我的!我以鏢銀作抵,彼時亦是有人見證,容不得你抵賴!”
“那你說當日是誰做的見證?”
“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