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屹沒入水中,耳畔只剩下沉悶的流水聲,隱隱能感到水在流動。
水很涼,雖然比不上玉棺裡那般寒氣逼人,但久屹也知道,於人而言可謂徹骨。
隨著慢慢的下沉,久屹抬頭向上望去,洞口的那一點火光在水下幾乎好比烏雲夜裡的星光,遙遠又朦朧。
久屹越沉越深,速度也越來越快,水流也越來越急。
好在這地脈裡是活水,人在裡面就算不用力也會迅速順水流動,這樣能夠加快他們到達另一端的速度,少了幾分閉氣的時間。
這樣想著,久屹暗暗地數著時間,估算著湛暝他們要閉氣的時長。
很快他便沉到了底部,這裡已然沒有一絲光亮。
久屹看著周圍,指甲用力地抓入四壁的石中。這裡的水流已經達到了最急,人幾乎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動向的。
水流從久屹的身後迅速向前方湍流,這盜洞下面連著整條走向橫了過來的地脈。
地脈不寬不窄,剛好一人多,足容納人橫身匍匐順水流過。久屹看好了情況,鬆開手,被水猛的地衝了出去出去。
水流湍急,時不時會被撞在岩石上,久屹倒是無感覺,只是每當這個時候久屹都會替湛暝他們捏把汗。
要知道在湍流的水中保持閉氣已實屬不易,若是再加上強烈的撞擊,很有可能嗆了水就前功盡棄了。
久屹順著水,磕磕碰碰地一路流著,看見有突出的岩石不忘伸手擊碎,為他們鋪平道路。
就當久屹心裡忐忑若地脈再長恐怕就要超出人能夠忍受的閉氣時長時,湍流猛的加劇。
久屹被衝的頭暈目眩,幾個跟頭折了過去才感覺水流似乎停了下來。
這時久屹才發現自己竟從狹長的地脈中衝了出來,四下看去,眼前自己身處一潭湖中。
湖水深不見底,很渾濁,望不到邊緣,朦朧間能看見遠處似是有一個龐大大的黑影。
久屹奮力游出水面,一瞬間,感到久違的光亮撒在眼中。
眼前的景色不由得讓他震撼,蒼茫天地的鬼斧神工總會在黑暗艱難的時刻給人以慰藉。
眼前久屹浮在一潭平靜的湖中,湖心有一個巨大的島嶼,就是久屹之前在水下看見的巨大黑影,自湖底延伸至水面上方。
島的一端連著岸邊,形成了一條不窄的橋。
順著岸邊望去,湖的兩側不遠處就是高聳的巖壁,巍巍陡立著,越往上兩壁越貼近,最後兩壁幾乎近的只留下一線天。
狹長的夜空帶著清冷的月光,像黑暗中撕裂的一道口子,給山谷中撒著柔弱的光。
久屹粗略地看了一眼,原來自己正身處一條狹窄的山谷之中。
山谷不長,上窄下寬,盡頭處密林深布,瞧不見出路。
但久屹覺得這是他們最後的生路。不管如何這一線希望值得一搏。
他轉身潛入水中,尋著自己來時的那個孔洞奮力地遊著,手腳並用,用指甲抓著石壁才逆著湍流重新進入地脈之中。
石室內,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湛暝像一座石雕一般,拿著火把坐在盜洞旁一動不動地等著。
其他人被龍秋池遣去繼續尋找其他的出路。
但是不多時便都紛紛回來,垂頭嘆息。跟著湛暝圍著盜洞坐了下來。
龍秋池環著手臂坐在一旁奇怪地看著湛暝,忽然道:“你不怕他自己跑了,丟下我們這群累贅?”
此話一出,騰龍閣幾人不由得心絃都跟著繃緊了許多,甚至覺得眼前的湛暝看上去也在擔心這件事。
卻聽湛暝冷著聲音道:“他會回來的。”
話音不高卻無比堅定,目光依然定定的落在盜洞中。
龍秋池也看著洞口沒再說話,石室裡又恢復死一般寂靜。幾人的心跳聲似乎都格外清晰,伴隨著火把時不時地燒出幾聲火花。
大概是心境原因,這段時間莫名讓人覺得格外的長,直到盜洞深處一聲水花截止了令人窒息的等待。
所有人不由得拿著火把探頭望向下面,心絃也都跟著提了起來。
起初黑洞洞的洞裡只傳來細碎的攀爬聲和碎石聲,慢慢的聲音越來越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