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低頭聽著,若有所思,“我想明天就走。”
姜小海差點從床上跌下去,“明明明天?我們房子還沒租出去呢,和中介簽了合同,提前退租要賠付50的租金,押進也不退。”
室友淡淡地回:“是哦。”過了半分鐘,對姜小海說,“但我還是想明天走。”
姜小海開啟租房app,招合租室友的帖子瀏覽量為5,比之前多了兩個人的瀏覽量。
造孽啊。
室友收拾東西的速度極為麻溜,當天晚上十一點,室友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口,扣一頂黑色鴨舌帽,戴白色口罩,一手拉箱杆,一手摁著手機屏。
姜小海剛洗完澡吹完頭發,坐在床上摳腳。
“你現在要走?”姜小海吃驚道。
室友把箱子立直,瀏覽著手機頁面的車票資訊,“有晚上十二點的火車,硬臥,有明天早上的六點的火車,有軟臥……”
姜小海心裡有些慌,就非得今晚最遲的車和明早最早的車唄。
室友是有多著急回家。
“你不是說晚上太晚,出去不安全嗎?何況晚上叫滴滴車,有點危險吧……”姜小海提了一嘴。
“唉。”室友一手撇下箱杆,蓋到頭頂,後悔道:“我應該早買的,今天下午有一趟七點的,我當時下班直接去車站,還能候半個小時的車,時間寬裕……”
姜小海靠在床頭,和室友像兩個世界的人,一個著急回家,一個連“家”這個字提都不想提。
“唉,算了,我想想……”室友站在門口,神經質地抽搐了十幾分鐘,最終訂了第二天早上9點的高鐵,訂完後,不滿意地拖著拉桿箱回房間,躺在床板上。
姜小海下床穿好拖鞋,走到裡間看了一眼,室友連床鋪都收拾了,只有一張硬邦邦的床墊。
“你這麼睡,會著涼吧……”姜小海扒在門口,十分不解。
“沒事。”室友一隻胳膊搭在額頭,像得了相思病。
當夜,姜小海清醒得睡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像海浪一樣沖洗著赤腳,從後腳跟冷到心頭。
室友在大城市挨不下去了,先告老還鄉了,姜小海要不要繼續□□。
姜小海翻了很多招考資訊,突然想起家裡的大床,比出租屋的床柔和十倍,臥室的氣味也是香香的,像嬰兒痱子粉的味道,而出租屋永遠一股刺鼻的油煙味,兩個人在二十五平米的房間裡炒菜,吸一次的油煙量,夠肺部成倍的致癌。
姜小海最近感覺呼吸道不太通暢,經常咳嗽,和感冒不一樣,就是被油煙刺激到的異物感,肺部也分泌過量痰液,導致她時不時要吐一口痰。
室友上學時的成績比她好,現在突然改主意要回家,指不定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姜小海躺在床上想了半宿,想起和室友一起去練車,兩人邂逅巧遇,就成了練車搭子,感情突然凝結,信任到互相介紹工作,再急不可耐地用一天半的時間敲定合租房……
想來也是人生一次際緣。
如果不是室友的鼓勵,她也不會在這裡打工,可能早就聽媽媽的話回老家,老老實實找個單位上班了。
室友的主見比她多了一丟丟,看得也比她遠了一毫釐。
浮草進了流水,隨波逐流。
姜小海覺得,自己也該回家了。
年輕的標誌就是無所顧忌,姜小海再懶得找室友,第二天淩晨就收拾了行李,去找中介說了情況,按照合同賠付,她和室友一文錢都拿不到。
此次退房,舍了六千元,一人舍了三千元。
姜小海不心疼,室友看樣子也不疼不癢,年輕真好,肆無忌憚地揮霍,對金錢沒有任何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