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跡的表情凝固住,吃了癟,轉正身體,把練習冊掏出來,看了姜小海一眼,一隻胳膊撐著腦袋,一副極度痛苦又引而不發的模樣,像缺失關愛的多動症兒童。
任跡和班上的男生關系不錯,一下課就跑出去打籃球,即使課間只有十分鐘,他也要盡量打夠十分鐘。
打完球回來,任跡大汗淋漓,開始坐座位上脫衣服。
姜小海作為任跡的同桌,幸好本體是尼姑,不然每天被任跡的美好□□誘惑著,很容易擦槍走火,産生愛情。
任跡的t恤衫被汗打濕了,濕得透透的,連後排女生也驚呼:“任跡,你是出去淋雨了嗎?”
姜小海一聽“雨”字,立刻條件反射,想起自己忘帶傘,再側過頭看一眼任跡,瘦削的身材,帶點薄削的肌肉,從下往上裸露出來。
任跡脫衣服和大多數男生一樣,揪住衣領向上提,一秒脫完。
姜小海的眼睛逐漸瞪大,“你沒……”
本想驚嘆任跡“沒穿衣服”,結果下一秒,一個白色的小坎肩從脖子處掉下來,像展開的卷軸一樣,蓋住任跡的上半身,任跡一歪腦袋,問姜小海:“什麼?”
姜小海打磕:“沒,沒什麼……”
任跡看了姜小海好一陣,感覺姜小海要問什麼,又突然不問了,搞得任跡一頭霧水。
薛正其從後排坐過來,把校服蓋任跡頭上,嘴裡罵了一句:“給你借的校服,二貨,天天不穿衣服。”
任跡刨著頭上的校服,因為手笨,撕颳了半天,愣是沒撕刮出個一二三,像蒙著蓋頭的新娘一樣,找掀蓋頭的沿兒。
姜小海下意識想幫任跡一把,又覺得男女授受不親,任跡這種荷爾蒙分泌過分的人,姜小海再做出一些曖昧的舉動,很容易引起別人誤會。
但任跡實在四肢發達,幾分鐘過去了,校服還蓋在頭上,姜小海真怕任跡被捂死,抬起手,剛要伸過去,後排女生拽著校服下擺一扯,任跡像一頭被金莎帳纏身的野獸,發出一聲咆哮:“啊——”頭還往後掰扯了一下。
“嘶——”任跡一手摸脖子,一手摸頭發,轉身審問後排女生:“你幹嘛?差點把我勒死!”
後排女生把校服提溜在手裡,讓任跡看。
任跡不識好歹,一味地犯直球病,瞪了女生一眼,生氣地把校服拽過來,塞進桌兜,只穿一條坎肩。
姜小海側眼,看見任跡的手臂肌肉,屬於瘦削的健壯感,不像有些男生把塊頭練得很大,任跡的手臂肌肉曲線恰到好處,但那條坎肩實在暴露,姜小海能看到任跡沒有剃的腋毛。
真是個糙漢。
頂上的風扇一直開著,任跡坐了一會兒就開始打噴嚏,一個接一個,聲音無比洪亮。
姜小海抬頭瞥了一眼牆上的風扇開關,就在咫尺的地方,她伸手擰了一下,減了一檔。
任跡橫著食指,蹭了蹭鼻子,說了句:“謝謝。”
雖然是火箭班,承擔著成長為棟梁之材的重任,但班上已經若隱若現地成雙結對,男女比例接近一比一,方便搭夥。
每到放學,班上的學生蜂擁出去的時候,總是男生在前,女生在後,女生的手扣著男生的帽子,或者抓著男生的胳膊,或者被男生牽著手。
薛正其的女朋友也在門外等他,穿一身純淨的衛衣,短發,鬢角卡了一朵素花。
薛正其的女朋友是文科班的第一名,是局長的女兒。
一個縣長兒子,一個局長女兒,配一起,剛好是絕配。
姜小海也是見過幾次薛正其的女朋友之後,才發現一件事,留著短發的薛正其女朋友,有點像姜小海。
姜小海突然明白薛正其當時拿著她的照片,定睛看了5秒的緣故。
姜小海沒有走在哪個男生的後邊,而是並肩被顧一一攙著,可能是班上唯二的單身狗。
別人眼裡是單身狗,單身狗自己知道她們不是。
放學後的路邊攤,一個攤子挨著一個,顧一一會去買一些新奇古怪的玩意,夾著奧利奧的冰糖葫蘆,喝起來像塑膠的果汁,還有永遠化不開的棒棒冰。
很幼稚。
顧一一買了棒棒冰,會給姜小海掰一半,然後讓姜小海試毒。
姜小海當然不知道這是“試毒”,只會單純地以為這是顧一一的好意。
姜小海拿過棒棒冰,從開口的地方啃一口,一截冰塊就會滑進嘴裡。
果真化不開,姜小海張著嘴,頭仰起來,看天空,嘴裡吐著白氣,“喔,好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