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他沒有同意。”
森鷗外搖了搖頭。
“就算砍掉這隻手,也不會把自己的孩子賣掉——那個男人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森鷗外微笑,“都到這個份上了,叫我能怎麼辦呢?”
但是——
草薙出雲清楚,就算當時十束的養父拒絕了,最後他還是來到了森鷗外的身邊。
“是呢,”森鷗外如同看破了人心地說,“那個男人拒絕了,可十束君本人同意了哦。”
“十束他自己同意的啊。”
不難理解。
十束多多良就是這樣的人,沒法用正常孩子的標準來要求他。
那個人的大腦構造可能和一般人不同,能在這個時候為養父派上用場,如果是他大概很樂意。
“於是我帶走了十束君,也為十束君的養父還清了他所欠下的債,”森鷗外像是總結一般地解說,“十束君是個特別的孩子,至今為止幫了我很多忙,真的非常感謝他。”
草薙出雲沉默地聽完了這個有關於過去的故事。
“森先生,除了這個故事,”他抬頭,“您還有別的話想要對我說吧?”
“從走進這個房間開始,草薙君一直很淡定,就算是最近變成了『王臣』,以前也只是個普通人,如此坦然地進入黑手黨的地盤,難道不會感到害怕嗎?”
“這裡是我應該害怕的地方嗎?”
森鷗外有一瞬間睜大了眼睛,然後微微低下頭,臉上出現了無奈的表情。
“十束君是個不注重自己的孩子,從以前開始,他的心裡就什麼都沒有。和原來的養父分開以後,他一次都沒有聯系過那個人,因為對他來說,失去了被捆綁的父子關系,他就變成了和那個人無關的存在。沒有割捨不下的東西,沒有真正在意的人,我時常會想,十束君會不會太自由了?”
“……真正的自由對一個人而言未必是好事。”
“看來草薙君也能理解。”森鷗外嘆氣,“原先的十束君很聽我的話,只要是我說出來的,他就一定會完成。但是從三年前,他和某個人相遇之後,漸漸的有了自己的想法。這個時候的十束君,應該是找到了自己執著的東西了。作為父親,感到欣慰的同時,也有點寂寞呢。”
十束為此執著的東西,草薙出雲也瞭解,除了那個人以外,再也不會有其他的,可以和那個人相提並論的存在。
因為一直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他們兩個人,所以知道。
“讓那個孩子變得不再自由的原因,草薙君再清楚不過。”
淡淡的,黃白色的蠟燭發出的光芒下,森鷗外的臉上重新出現了微笑。
“所以,十束君就交給你們了。”
***
草薙出雲離開後,安靜聽完他們談話的太宰治跳下沙發,活動了一下已經變得僵硬的四肢。他一邊伸長手臂彎著腰做熱身的動作,一邊用輕飄飄的語氣說:“森先生難得這麼好心。”
森鷗外無辜:“太宰君指什麼?”
“就是指不給十束君一點懲罰。啊好可惜,我還想看他吃到苦頭的樣子呢。不過那個人是感知不到疼痛的型別,精神上也很遲鈍,普通的懲罰都對他無效——”
“太宰君,兄弟之間要友愛才行哦。”
“能別說讓我想吐的話嗎?”
太宰治站在森鷗外的面前,輕聲發問:“這樣好嗎?……就這樣放十束君離開?”
“就這樣吧,比起港口afia,十束君好像更適合待在那裡。”
森鷗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到太宰治的身邊,把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