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封條上什麼都沒寫,門上還有許多侮辱性的字眼、塗鴉,方庭予撕掉封條,推開門走進去,撲面而來的森冷陰寒氣息不由得讓他打個寒顫。
梧桐樹長在不大不小的院子中間,旁邊是一棟兩層高的老舊小洋房,洋房上的爬山虎已經隨著深冬的到來變得枯黃,毫無生機的耷拉在洋房上。
與外面的破舊枯敗不同,洋房裡面的傢俱雖然也很老舊但裡面卻很幹淨,像是剛被人打掃過。
方庭予疑惑的看著掌心,“這裡早就沒人住了,怎麼還這麼幹淨啊?”
“是不是有保姆定時過來打掃?”許之恆也覺得奇怪。
“不是!”方庭予鼻間聳了聳,他連忙順著熟悉的氣味兒快步上了二樓。
從樓梯口到二樓的拐角處,每隔一米都有一盞感應燈,隨著他上樓,感應燈全部亮了起來。
二樓大廳裡擺放著柳子瑜以及他家人的照片,一家三口的遺照,遺照旁邊是個盛滿香灰的香爐。
以祭桌為中心,散發著銀白光芒的百合花開滿了整個客廳,讓這個沉悶的地方變得有了許多生機。
許之恆愕然,“這些花兒……”
“是洛爸!”方庭予鼻間酸的厲害,“是洛爸在用他的資訊素滋養著這些花兒,讓它們陪伴著他們一家三口。”
許之恆真心感慨:“洛鬱中將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方庭予越想越覺得難過,“所以我一直希望他能夠幸福。”
許之恆輕輕抬手,破舊的窗戶被風輕輕吹開,動作輕柔的像是被人緩緩開啟的,不是那種有破壞力的強風,而是很溫柔的夜風。
夜風吹佛,帶動著客廳裡的百合,細小的銀光四散升起,像是施了魔法般照亮了整棟小洋樓。
方庭予伸手輕觸漂浮在面前的銀光,赫然發現那是一種散發著銀光的小蟲,比螢火蟲還要小上一千倍的小蟲,但對人無害。
忽的,銀光小蟲同時往中間遺像那兒快速凝結成一個光影,那是小紅隼oega柳子瑜。
銀光小蟲彙聚而成的柳子瑜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只是站在那兒溫柔的沖著方庭予笑著。
隨後光影順著風飄到窗外,落在梧桐樹樹下,不知何時那棵隱藏在黑暗中的梧桐樹也被銀色小蟲點亮了,柳子瑜坐在樹上看著書,悠閑地晃著雙腿,就好像還活著一般。
整個院子裡,到處都是柳子瑜的影像,他們或坐或站,或躺或跳,生動的很,甚至還有他們一家三口坐在梧桐樹下喝茶看書的畫面,每一幅畫面都照應著他們曾經的生活……
方庭予輕笑:“洛爸知道我一定會來這裡看看,所以故意將柳子瑜的影像留在這裡供我懷念。”
真是不公平,這麼心思細膩,善解人意,溫柔似水的人怎麼就得不到應有的幸福呢?
許之恆說:“死去不是終點,被遺忘才是終點,他不希望柳子瑜就這麼被人遺忘,就像我們的雲鵠鳥一樣,最終會將亡者的思念帶向遠方,帶回歸處。”
看著梧桐樹上那道光影方庭予忽然覺得沒那麼難受了,心情一放鬆,酒勁兒反而上來,看人都有了重影。
方庭予走到許之恆身後,將額頭抵在他的後背上,無力的咧了咧嘴:“許之恆,我累了,你揹我走吧,去哪裡都行今天晚上不想回去了。”
“好!”
凜凜寒風中,許之恆揹著昏昏欲睡的方庭予,擔心他酒喝多了吹冷風會凍感冒,兩人找了最近一家酒店開了間房。
許之恆才將眯著眼睛假寐的人放到床上想要起身,方庭予的胳膊就圈住他的脖子不鬆手,“庭予,我去給你弄點熱水擦幹淨再睡?”
方庭予深深地望著許之恆,忽然覺得嗓子莫名有點幹澀,他輕輕的舔了舔嘴唇,偏開腦袋,目光從許之恆身上挪開。
“乖乖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就回來。”許之恆把他往床裡面挪了挪,怕他不小心掉到床底下。
方庭予又轉過頭眼神幽幽地看著那個邊往浴室走邊抹起袖子的人,精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其實,我也可以的。”
說完,他頂著百八十斤重的腦袋從床上爬起來,踉踉蹌蹌追過去,每走一步都讓人擔心他會不會摔倒。
許之恆正蹲在浴缸邊上試著水溫,就見雪白浴缸上倒映著一個人的身影,他的額角不易察覺的跳了下,他就這麼看著,看著浴缸上的人影一件一件的將自己的衣服脫掉,他緊張的都沒敢回頭,直到一雙修長白皙的雙腿誇過他直接坐在浴缸裡,浴缸裡的水溢了一地……
“我,我去給你拿浴袍。”許之恆低垂著眸子,喉結上下滑動了下,“你喝了酒最多隻能泡幾分鐘,一會兒我再過來抱你出去……”
轉身的瞬間,手腕被人抓住,他掌心的溫度灼熱的嚇人,“許之恆!”
他頓了下,又說:“我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