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這句話講完了的時候,顧覃又補充,說:“對不起。”
顧潮西愣了兩秒,逐字解讀顧覃的這句話。而後眼底亮起光,太亮,要溢位來。
往後的時間那麼長,可不可以都給我。
——可以。
不做兄弟,做愛人,好不好。
——好。
——在一起。
至於對不起...
這種講出口沒意義的話,都去他媽的吧,現在他顧不上回應。
他太興奮,不論身心。興奮到想要說些什麼,終於還是被顧覃搶了先:“顧潮西,謝謝。”
“這個時候說什麼謝謝啊。”顧潮西不滿似的,“你好煞風景,顧覃。”
謝謝你出現,謝謝你靠近,謝謝你勇敢,謝謝你愛我。
謝謝你,離開後還願意回到我身邊來。
謝謝你,在我不愉快的童年之後,成為我成年之後的幸運。
以上一字一句,顧覃都沒有講出口。都藏在眼底,顧潮西直視他的眼睛,一個字也沒有錯過。
一陣沉默,無聲的視線交流中,顧潮西生出想要吻上顧覃的沖動。他這樣做了,勾著顧覃的後頸,挺起上身,湊過去。
顧覃卻在此時伸出手。顧潮西沒反應過來,吻在顧覃的手背上。
他抬頭,看見顧覃眼裡有笑:“顧潮西,你收禮物都不用拆開看的麼?”
“什麼?”顧潮西看了眼後備箱的花,“這不都擺在這了嗎,還拆什麼...”
話說一半,他看著那一堆多到疊在一起的玫瑰,突然停下來。
他一邊看顧覃,一邊半信半疑地伸手,將堆疊最明顯的那一處地方,輕輕撥開。
一些脆弱的花瓣簌簌落在他手背,而後他在一片掩映下,摸到了什麼東西。
他抽出來,紅色的本子,薄薄的,帶著花香。
比周行芸一生都沒能拿到手裡的那本大了些,上面寫著“不動産權證書”。
顧潮西手輕顫著翻開,扉頁落著兩個人的名字。
他和顧覃沒能出現在一頁戶口紙上,卻在此時挨在了一起。
他上下唇碰了碰,明知故問:“顧覃,這什麼意思啊?”
顧覃學了很多,卻學不來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顧潮西,我想給你個家。我們的新家。”
“哪有人送完花就送房的啊...”路燈光突地就變得刺眼,顧潮西不知道該向哪看了,“誰教你這麼送禮的。”
顧覃卻不睬他,繼續說:“等你畢業了,想留在南城,就還住在這。想回桐城,就回去,再買一套。顧潮西,以後我的就是你的。”
“哦。”又開始下聘禮了。顧潮西反問道,“那我的呢?”
顧覃逆著光,望下來。他好像永遠學不會那種太深情、令人動容的眼神,顧潮西卻看得清楚,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裡,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