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潮西最近換了一顆釘。真正意義上的釘,尖尖的,露在下唇外側,有點像他身上的刺。
如果完全遵從本能,不要任何對人類交際行為的揣摩與猜測,顧覃直覺自己正被那兩片微微張開的唇吸引過去。
顧潮西的睫毛扇動了兩下,或許是在緊張。而後喉結又很明顯地,發生非常快速的吞嚥動作。
顧覃還在觀察。按在顧潮西後背的一雙手分出一隻,重新回到他的腰側,用四指把住,拇指延展開來,能摸到顧潮西肚臍上的那一顆釘;另一隻繞到他身前,鑽入衣底,貼著他的面板,在心口那處紋身停住。
撲通、撲通——
那隻蝴蝶飛得好快活。
他繼續靠近,顧潮西此時還有逃跑的餘地,卻無意識地又伸出舌頭,把一直吸引他注意力的嘴唇舔得更濕。
他還在靠近,只剩最後一點點的距離。這是顧潮西最後的機會,但他卻只是閉上了眼睛。
顧覃含住他唇邊的那顆釘。
顧潮西渾身如過電,呼吸都帶了點抖。他下意識用舌尖去頂,又礙於下唇被那一顆釘子牽制著,扯出去,他胡亂用了半天力氣,卻是無用功。
顧覃大概很喜歡那顆釘,含完了,又用兩排牙齒咬住向外扯。
顧潮西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幾聲非常含糊的聲音表示抗議。
事實證明只是他心急。顧覃玩夠他的唇釘,終於放過他,頂開他的嘴,和他接一個普通的深吻。
顧潮西那一瞬間被親出了幻覺。從十六歲開始,他用刀片劃傷胳膊、圓規刺破指尖,熱衷於玩一些自我傷害的遊戲,把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籍此逃離這混沌至讓人喘不上氣的現實。
他想象過自己已如一團亂麻的人生將迎來的千萬種可能,卻唯獨沒想過自己有一日會和一個男人在無任何人表白的情況下接第二次吻。
顧覃越吻越用力,恨不能將他的嘴唇咬破,用寬厚的手掌在他的腰側留下指印。
嘴巴裡滋生出的那一絲鐵鏽味、顧覃指尖深按進面板裡的壓力,令顧潮西跟著顫慄,顫慄中又生出縷縷他無比熟悉的感覺。
一點點的痛。
曾經令人迷戀,如今又以這樣的方式將他重新捲回旋渦。
但當時是為了以痛治痛,現在又不一樣了。他用痛養痛,可痛裡好像又窺出愛來。
愛澆出朵花,一簇簇一蔓蔓,他想要顧覃做照看這朵花的園丁。
他也不知道吻了多久。隔一層布簾有人經過,顧覃伸手攏住,又繼續和他接吻。
吻出急促的喘息,在不大的空間裡徘徊。顧潮西甚至根本都分不出心再去顧及是否會被人發現。
顧潮西已經在這個吻裡失神,所以顧覃的手可以肆意撫過他上身的每一寸肌膚。但避開重要兩點,似是真的無心進行惡劣逗弄。
只是完全放鬆,任憑他自己的掌心從顧潮西光滑的面板上自然滑過,再偶爾被一處凸起絆住,可能是一處鞭痕,也可能是一塊煙疤。
他想起那次被他在學校衛生間教訓過的學生,曾揚言顧潮西的腰看一眼就知道摸著一定順順溜溜——
他說得真不錯。
顧覃只覺得手有點上癮,而他自己好像也是。
“顧覃。”一直都很溫順承受著這個吻的顧潮西突然開始推他,一邊推一邊叫他名字,“顧覃...別親了。”
顧覃放開他,卻不讓人起身,無聲等他的解釋。
“我不行了,”顧潮西在他的腿上節節後退,退到膝蓋還在往後,險些掉下地,被顧覃伸手兜住屁股,“這沒有衛生間。”
顧覃默許放他下來,瞄了一眼他的褲子,被顧潮西夾著腿躲開。
和顧潮西接吻,下巴會被那顆釘子微微戳痛。顧覃對著鏡子,總結出如上一條經驗。
【作者有話說】
西:討厭的大人,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