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時候想,如果自己的右耳沒有受傷就好了。
那此刻,幾乎對稱雙生的兩只耳朵,就會距離無間地靠在一起。
“還疼麼?”出神間,顧覃伸出一隻手臂,從他背後繞過一圈,最終搭上他的左上臂。
是虛攬著的動作,只留手指在他曾經劃傷的地方輕輕按了幾下。
顧潮西神都怔住,那一瞬他潛意識裡覺得,就算還疼,也得說不疼了。
“不疼了。”
事實上,是真的不疼了。
他邀功似的,偏頭對上顧覃的視線,說:“我後來沒再碰過。”
“嗯。”
“都長好了,但是留了疤。”
“嗯。”
“很醜。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處理一下?”
顧覃這次沒有再“嗯”,他換了一個字,開口:“好。”
好像沒話講了。兩人又各自坐正,專注看著主席臺。
安靜聽了會,臺上的人是學生還是老師,講了成績還是學習心得,一個字都進不了他的耳朵。
有點耐不住,餘光情不自禁地往顧覃身上飄。飄來飄去,最後還是落到那道耳橋上。
顧潮西扯扯顧覃的衣袖:“你為什麼會在耳朵上打這個?”
動員大會臨近尾聲,臺上發言的依舊神采飛揚,臺下的注意力卻紛紛開始渙散。
顧潮西壓低了聲音,怕有人注意到他們。
顧覃望向他,沒聽清。於是很自覺地傾斜了上半身,向他靠過來:“剛剛說了什麼?”
“我說——”
“顧潮西!”不等他靠近,有人從班級後方迂迴靠近,叫他的名字。
顧潮西回頭看過去,身著校服的學生模樣,是剛剛和他一起上主席臺的其中一個。
他走近,傳話道:“剛剛上過主席臺的優秀學生再去校門口集合一下,拍照留念。”
負責傳話的學生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什麼,像是老師的刻意叮囑似的,要他務必傳到:“哦,老師說了,必須全員到位,一個都不許缺席。
顧潮西無空可鑽,只好慵懶應下:“好好好,知道了,這就來。”
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又蹲下,指著教學樓的某處位置,在顧覃耳邊說:“四樓,那個位置,我們班。你一會先直接上去就行,我的位置好找,最後一排唯一一個單人位。”
顧覃點點頭:“好,知道。”
顧潮西卻遲遲沒有起身。
直到顧覃轉過頭去,看他:“怎麼?”
顧潮西起身,飛奔離去:“沒事,一會見!”
距離學校大門越來越近,顧潮西的腦袋裡卻在想:原來離得太近,他講出來的話會讓顧覃的耳橋蒙上一層霧氣。
顧覃拐上四樓,在顧潮西指示的位置精確找到“高三五班”的門牌。
他提步過去。此時還有不到五分鐘就到班會時間,大多人已在班內落座,走廊有些空曠,沒幾人經過。
路過衛生間,裡面隱約傳出幾人聲音,不知在談論什麼,間或高昂,情緒激動。
顧覃沒有興趣,加快了腳步。
直到他聽到顧潮西的名字。
他轉身,向男廁靠過去。
未見其人,他先聽到熟悉的聲音。有兩個聲色他在店門口聽過,還有一個是陌生的,像是來聽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