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大火燒死了她府裡所有的人,只有被她帶著一路同行的新婚妻子免於此難。
可皇帝又怎麼會允許那個女人活著?
於是,早在扶久昭孤身進入皇宮的時候,被安置在京城將軍府裡的將軍夫人,就被皇帝親衛悄悄除掉了。
而扶久昭也被皇帝下了秘藥,再也無法習武。
皇帝溫柔地安撫她,讓她就留在宮裡,依然還是高高在上的護國大將軍。
甚至,皇帝還把那枚將軍令,還給了扶久昭,試圖以此表明自己的真心。
只是她們都知道,扶久昭不可能再上戰場了,那令牌,也沒有再用得上的時候。
而皇帝所謂的愛,早就已經變得病態和偏執。
又或者,長安公主從一開始,就不能以常人的維度去衡量。
她是前無古人的一代女帝,有能為了權勢殺了自己最親近之人的狠厲,有治國治民的高才,自然也能有為了自己的佔有慾,困死雄鷹的決絕。
在長達半年的互相折磨中,她變得越發古怪。
那是寒冷的冬天,第一場雪下了足足三日,積雪漫過腳踝。
皇宮內四處都有堆起來的小雪人,很多都被放置在高高的樹幹上,因為下面的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喜歡如此。
長安坐在大殿之上高高的龍椅上,偌大的朝堂中只站著一道挺拔的身影。
長安手心裡把玩著冰涼的雪團,病態地俯視著下方站立的將軍,似報複又好似自虐般,說出那一個個不為人知的可怖真相。
包括她火燒將軍府的原因,包括她弒父弒母的手段,自然也包括她害死固慈和三萬將士的真相。
可聽著她說起這些,扶久昭卻只是長久地沉默著,用一種複雜難言的目光凝視著她。
許久,在皇帝忍不住沖到她面前時,她才微微垂眼,望著面前面容猙獰的皇帝,說:“殿下說得對。”
長安不解,但“殿下”這個稱呼,指的只會是那個人。
可那人都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扶久昭現在說的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沒等她想清楚,就忽然感覺自己腹部傳來劇痛。
她不可思議地垂眼,就看到扶久昭用那枚她還回去的將軍令,刺穿了她的腹部,鮮血染紅了明黃色的外衣。
高高在上的帝王倒在地上,仰頭望著面前的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扶久昭淡漠地看著她,手裡握著的令牌緩緩滴落鮮紅的血液。
這令牌上曾經染過固慈這位儲君的血,如今又染上了帝王的血,不久後,它又吸納了護國大將軍的血。
而自此,它也不再是簡單的令牌。
扶久昭望著長安,淡聲道:“殿下說,如果你能做好這個皇帝,那我便是你的臣。若你開始偏執,那便藥石無醫,我該第一時間殺了你。”
至於國家動亂,不會的。
有固慈親手提拔上來的那些能臣在,即便沒有皇帝,朝堂也會照常運轉。
而那些能臣們,又有誰猜不到固慈的死有長安的手筆?
只是殿下顧忌著兄妹之情,又知曉自己活不過十八歲,所以選擇了最平靜的結局,於是他們也只得隨他的意,一心幫扶長安。
因為在固慈死後,比起昏庸的先帝,無能的皇子,長安公主確實是最適合登上帝位的人選。
但臣子們也都知道,若是長安不再賢明,那他們就需要換一個帝王。
而從去年起,長安就變得越來越暴躁易怒,疑心陰狠,甚至獨斷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