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住明珠花園,在臨城最中心地段,150平的大三室,是梁海陽賺到第一筆錢後按揭買下的。他是做自媒體的,手裡幾個賬號,粉絲十幾萬到幾百萬不等。
朱序和他一年前結的婚,那時他還是普通職員朝九晚五,婚房買在郊區,一室一廳的獨單,朱序和他一起湊的錢。後來他辭職創業,又因為某個影片在網路上爆紅,自那以後,粉絲積累起來,才到如今地步。
朱序偶爾會回憶他們一路走來的點滴,很可惜的是,它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失去光彩。
兩個人站進電梯,小小空間裡充斥著緊繃壓抑的氣氛。朱序指甲慢慢摳著指腹,不經意抬頭看一眼上升的樓層數,發現鏡子中梁海陽正盯著自己看。
她輕輕舒口氣,抬手挽住他臂彎:“今天很忙吧?”
“沒你忙。”梁海陽聲音冷得令人膽寒。
朱序知道他誤會了,其實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可身體裡突然爆發的無力感,令她半個字都不想說。這種消極狀態,或許會直接導致某種後果,她掌心的汗雖沒停過,卻就死般覺得無所畏懼。
朱序放下挽著他的手,繼續沉默。
到十五樓後,電梯門開。
鄰居家的孕婦和她母親準備下樓去。
老人家健談,每次見到他們都是笑眯眯的:“這麼晚了,才下班呀?”
朱序正往外走,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來,感覺已有人摟住了她肩膀。
梁海陽臉上掛著笑容,回答老人家:“去接老婆了,最近降溫,天色也黑得早,路不太好開。”他又將朱序往懷裡壓:“阿姨您下樓遛彎?”
“是啊,吃多了出去走走。”
“您慢著點,咱樓門前的路燈壞了。”
“好好。”老人家扶著女兒進電梯,忍不住地誇贊:“這孩子好啊,知道疼人,又細心又顧家,真是難得……”
電梯門緩緩閉合,老人家的聲音被關在裡面。
朱序覺得惡心,好奇他以什麼樣的心態收下這些贊美,又是什麼讓他變得如此不堪。
肩膀上的手越收越緊,要將她骨頭捏碎一般。朱序心跳開始加快,如鼓般即將沖出喉嚨。他拉扯著她,兩個人的腳步淩亂交疊,隨著“滴”一聲開鎖,她被重重甩在玄關牆上,來不及眼花,他的巴掌兜頭扇了下來。
朱序竟終於松一口氣,心速回複平穩,手心的汗也幹透了。好像既恐懼這一刻的到來,又隱隱期盼和解脫。
防盜門咚地撞嚴,梁海陽鬆了領口的扣子,一步步逼近,聲音也似惡魔般嘶啞:“和江嬈吃飯?你他媽騙鬼呢?”
朱序身體慢慢下滑,臉頰此刻只感覺到脹和麻,但肩膀撞到了牆壁,疼得她冒冷汗。
梁海陽一把將她提起來,她輕得像片葉子,任他擺布:“和我過膩了嗎?還是我現在已經滿足不了你?”他整張臉都貼過來,咬牙切齒:“寶馬沒有賓利舒服吧?那男的有錢吧?帥吧?啊?!”
朱序偏頭,躲開他的氣息,卻問:“你監視了我的手機還是車?”
梁海陽無聲半刻,她這種態度無異於火上澆油。他目光變得狠厲,捏著她衣領,大吼一聲:“解釋!”
朱序看回他的眼睛,想知道自己除了恨他,還剩什麼。
“說話!”
好一會兒,“你他媽說的都對。”她情緒不見一絲起伏,很慢地說:“很帥,很有錢,我很喜……”
梁海陽又是一巴掌。
朱序身體向下滑去,到半路又被拎起,緊接著他虎口緊緊卡住了她的脖子。她腳尖觸地,耳中轟鳴,無法喘息,有一瞬覺得自己將要就此死去,求生本能令她伸手抓撓,指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劃破他的脖子。
梁海陽低吼一聲,松開了她。
朱序大口喘息,卻在晃眼間又被拽起,撞向門邊的鞋櫃。
只聽咚一聲悶響,她腦袋脹痛難忍,眼前泛白,還來不及思考什麼,就已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