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當下的姿勢、距離無比曖昧和危險,還在滿腦子yy。
“又要拿我當模特?”
盛時掐住她的腮幫子,真想問問她,如果他和她的畫同時掉到水裡,她救誰。
“沒有啊。”
桑兮渺被迫對上他的眼睛,睫毛顫了顫,輕聲說:“是我自己想看。”
“就感覺……”聲音愈發的小,“很帥啊……”
手指頭松開,默默嚥了口口水,去碰他的手背,老實交代:“其實我早就畫過了,在見你第一面的時候。”
但當時他穿的偏休閑,更像愛豆,嗯,過氣得要在一家小酒吧駐唱的愛豆,而不是總裁。
盛時越聽,後槽牙咬得越緊。
什麼第一面,她不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不是今年春天,而是大四的秋天。
也不是她在臺下,他在臺上,隔著人群和光影遙遙向望,而是前後地站著,看校園音樂節,夏末的餘熱烘出躁動的氛圍。
再追溯得早一點,在那場畢業設計展覽,他們有過一次萍水相逢。
手背上的那兩根纖細手指,像只惱人的小蟲子,慢慢地爬動,惹得人癢。
在她的認知裡,這大抵是撒嬌。
別的女生和男友撒嬌,或者夾著聲音,或者賣萌扮乖,她喜歡搞一些僅彼此知道的小動作。
過了這麼久,還是沒變。
但只有他帶著全部記憶,被撩撥得心旌搖曳,心緒難平,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盛時終究是忍無可忍,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桑兮渺,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想起我是你前男友?”
被連名帶姓稱呼的某人慢慢地瞪大眼,她的瞳仁很黑,清晰地倒映著他的影子,又好似是她刻意遺忘的前塵往事。
“我可以追你嗎?”
“渺渺,我是你的了。”
“我想每天和你待在一起,一醒來就能看見你。”
“我很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
現實不似話本,在那段故事裡,既無家庭的百般阻撓,棒打鴛鴦,也無愛如昨日黃花,移情別戀,她卻因為怯懦,拋棄了彼此的真心。
或許桑兮渺早有覺察,夢不是預見未來,而是過往的重複。
但她不願正面承認。
直到被他點破。
她再無法逃避。
她的心髒比大腦更先回憶起來,像擰幹水分的海綿,縮成了一團,緊得皺巴。
周圍的一切都虛化了。
無數場景,人,對話,在腦海中加快倍速地播放著。
太多資訊洪水決堤般湧入,將她裹挾,捲走,吞沒,身無落處的不安感讓她急於抓住某樣東西。
桑兮渺猛地扣住他的手,掌心的冷汗濡濕彼此的面板,眼前景象漸漸模糊,她分不清他究竟是誰。
夢裡的未來男朋友?音樂社社長?“inutes”老闆?
還是……前男友?
是啊。
是她不要他了。
在他們最相愛的時候,她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