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時從鼻腔裡溢位一聲笑,臉部肌肉牽動眼尾向上揚起一個小弧度,有那麼點看著小輩調皮,無奈又好笑的意思。
他沒有揭穿她拙劣的胡說八道,配合地問:“正緣還是孽緣?”
她模稜兩可地說:“這取決於你的心。”
那些江湖騙子都是這樣故弄玄虛的。
盛時收回手,“我倒是希望是正緣,免得我媽老催。”
桑兮渺無端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意味深長,正欲開口,外放影片的聲音突然斷了,老闆站起身。
她忙將東西往嘴裡填。
她這人很矛盾,別人對她好,她反應遲鈍;外界的負面資訊,她又接收得迅速。
因為情急,她用的是左手。
桑兮渺是左撇子,但在外面,她習慣性用右手,像是怕招來驚異的目光。
像第一次在“inutes”,吳浩東表現的那樣。
這個社會上,大家通常會將和自己不同的群體劃分為“異類”,在下定義時,難免帶著偏見,甚至歧視。
為什麼有“左撇子”,沒有“右撇子”?
也許即使她感到有所不公,仍常提醒自己換右手。
而老闆也許只是正常地收拾東西,就被她理解成,他變相地提醒他們趕快吃。
還有,客人出言不遜的情況在服務業中很常見,上次她的反應卻那麼大。
盛時經蘇婧一提醒,才恍然意識到,他確確實實,從未真正地瞭解桑兮渺。
桑兮渺絞盡腦汁,搜腸刮肚,還是沒找到驗證的辦法。
可能是因為吃太飽,她暈碳地犯起困,不知不覺將頭抵著窗,闔上眼。
即使車行駛得很平穩,她那糟糕的睡眠質量不足以讓她在車上睡著,只是意識有些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車停了下來。
身體犯懶的緣故,桑兮渺沒能第一時間掀開眼皮。
就在此時,臉上多了一道輕柔的觸感。
她心尖一顫,像觸了電,半邊身子瞬間酥麻得不能動彈。
是盛時的手指。
從她的臉頰,慢慢滑到下巴,動作輕若羽毛掃拂,難以喚醒一個睡著的人。
可惜她醒著。
桑兮渺不禁屏住呼吸,渾身每一處肌肉都繃緊了,在緊張中,或許有一絲自己也沒察覺的悸動。
鎖開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別裝了,到了。”
憋在胸口,越發膨脹的氣霎時洩空,她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