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妖魔鬼怪的故事她都想起來了,像背後有狗在追一樣躥進主臥。
宋逢林擦著頭發:“怎麼了?”
他頭發絲淩亂,但橫七豎八得恰到好處。
陳韻心想不管男女果然都是隨意抓出來的發型更好看,摸著自己跳得有點快的心:“外面好黑。”
宋逢林:“下午幹嘛了?”
聽上去前後真是有些驢唇不對馬嘴,但陳韻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說:“看小說了,捉鬼的。”
那她還得怕黑個三五天才能過去這陣勁,宋逢林:“那你躺好,我吹個頭發就關燈。”
吹風機聲音大,陳韻居然也沾枕頭就睡著了。
她習慣性地縮成團,安穩得像最初來到世界的樣子,彷彿睡前什麼事都沒發生。
也是,本來就沒什麼事,不過是自己那敏感又脆弱的情緒在作祟。
宋逢林挨著她躺好,把亂七八糟的心思都壓下去,心想:無理取鬧是不會得到愛的。
這句話於他而言就是噩夢本身,一整夜都沒怎麼睡著,天快亮索性起來運動。
他最近瘦不少,膝蓋的承受能力有所提升,在公園小跑一圈正好去買早餐。
小區門口的早餐阿姨很會認人,一看到他就熱絡道:“星星奶奶剛剛來過了。”
宋逢林跟兩位長輩生活不是一天兩天,說句謝謝往家裡走。
他一開門果不其然看到滿地的行李,忍不住笑:“爸,媽,你們是十二點多的飛機。”
劉迎霞:“那也得早點走,萬一堵車呢?”
寧江哪有不堵車的時候,但也不至於這麼早。
宋逢林還欲再言,陳韻攔住:“由他們去吧,反正是在貴賓廳候機,有吃又有喝。”
不說劉迎霞都想不到嘮叨兩句,立刻接上:“就三個小時,還買什麼一等座,瞎花錢。”
陳勇忠也說:“其實火車也不要多久,暑假機票多貴得慌啊。”
再貴都值得,陳韻:“給你們花就沒有一分是瞎花的。”
又使個眼色。
十年的夫妻生活培養出應該有的默契,宋逢林:“是我讓陳韻買的,你們坐得舒服就行。”
女婿都這麼說,老兩口只有誇他孝順的份。
誇起來還沒完了,陳韻都聽不下去,忍不住在父母背後扮鬼臉,好像頗為不服氣。
就像是後腦勺長眼睛一樣,劉迎霞恰好回過頭。
她逮住女兒的小動作,沒好氣地拍她一下。
陳韻馬上倒地碰瓷,從她爸口袋裡“訛”到五百塊錢醫藥費。
陳勇忠後知後覺抖抖空落落的錢包:“不對啊,怎麼吃虧的就我一個。”
陳韻手背在身後,往自己的“護身符”那裡挪,一副守財奴的樣子:“反正我這兒只進不出。”
她是退著走的,沒留神踩了一腳宋逢林。
宋逢林頭一低,話音正好在她耳邊:“打算賠我多少錢?”
陳韻大義凜然:“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脖子仰得高高的,像在說“快來砍我”。
戲到這份上,誰都沒憋住笑。
陳星月和陳昕陽被客廳的動靜吵醒,揉著眼站在走廊上看。
大概是理解不了大人的快樂,腦袋上都快跑出小問號。
也許若幹年後,他們才會在想起這個早晨的時候露出一絲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