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公司離這裡不遠,吳超接到電話後,很快就趕了過來。
何疇伍還真是錯怪他了,他不是不想彙報,是不知道怎麼彙報,或者說,是沒臉彙報。
地產行業每況愈下,公司的主要合作伙伴除了天佑,基本上也是些大大小小的地產公司,現在甲方都岌岌可危,乙方還能有好日子過?
春節後到現在,收到的工程款連基本的運營都無法維持,如果不是阿九調了兩次錢過來,用蓉城人的話來講:早就垮杆了!
“董事長!”站在何疇伍面前的吳超畢恭畢敬,嗯,也許心裡還有些戰戰兢兢。
“坐。”何疇伍眼皮都沒抬。
“是!”吳超在剛才趙心瑜坐的位置坐下,不過只坐了半個屁股。
“什麼不好學,學那個老烏龜。”何疇伍瞥了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他口中的老烏龜指的是彎彎那個敗類,聽說曾經在蔣經國面前永遠只坐半個屁股。
把懸著的半個屁股挪到沙發上,手略顯拘謹的放在膝蓋上,吳超甚至沒有勇氣看何疇伍一眼。
“喝什麼?”
“董事長,我不渴。”吳超說完後稍微彎了彎腰。
“你都坐進來了,一分錢不花,別人還怎麼做生意。”說完後一抬手,只見那位服務員又小跑過來,何疇伍沒有徵求吳超的意見,給他點了一杯美式。
“何潤走後,就沒人向我彙報公司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公司現在到底怎麼樣,你先跟我說說,還姓不姓何?”短短几句話,聽不出喜怒。
吳超一聽坐不住了,急忙起身打算檢討,何疇伍讓他坐下,說自己不太習慣抬頭看人。
“董事長,今年市場行情比去年差得多,截止到目前,新專案一個都沒有接到,老專案的結算也被甲方拖著不辦,在建的專案還得不斷往裡墊錢,我——我實在是沒臉彙報。”吳超一坐下就急忙解釋。
“這些都不是理由。”冷冰冰的從何疇伍嘴裡吐出來,還是聽不出喜怒。
“我錯了。”吳超低著頭,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有些潮溼,就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學生,在等待裁決。
“我也沒說你錯,你是總經理,公司的業務你拍板就行,不需要跟我說,只不過換位思考一下,公司畢竟是我的,不管是好還是壞,你隔段時間跟我講講公司的情況,總沒問題吧?”
“董事長教訓得是。”吳超的頭又低了一點,都快碰到膝蓋。
“把頭抬起來,你是總經理,管著那麼大一攤子,沒點氣勢怎麼行。”何疇伍一直看不慣吳超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的樣子。
吳超勉強直起身,正好跟何疇伍對視一眼,又慌忙移開。
服務員端著咖啡過來,何疇伍示意放在吳超面前,然後讓吳超喝幾口提提神。
見吳超皺眉嚥下的樣子,何疇伍嘴角有了一絲惡作劇得逞後的笑意,不過很快又板起臉來,冷冷的盯著他。
“說說你的想法。”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現金流,首先是開源:已完工的,抓緊時間催甲方辦理結算,爭取收一部分錢回來,在建工程也加大力度催甲方支付進度款,支付不好的專案,我也打算放緩工程進度,減輕壓力;其次是節流:現在公司專案不多,很多專案上的人回流到總部,我打算把他們單獨組成一個部門,專門研究降本增效。”吳超說完後閉嘴,眼睛盯著面前的咖啡。
“就按你說的去做,記住,不管怎麼樣,不要跟甲方撕破臉,完工的專案,哪怕讓點利都可以,抓緊時間把錢收回來,這場寒冬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把錢收回來,過冬!”何疇伍的語氣中終於帶了一絲溫度。
“是,董事長。”吳超恭敬的應下。
“你兒子,多大了?”何疇伍突然關心起他的家事。
“我小孩要的晚,還在讀小學。”吳超心裡有些詫異,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話。
“成績怎麼樣?”
“一般,比較調皮。”提到兒子,吳超有些頭痛,平時為了他的學習沒少發狂。
“小孩子嘛,健康就好,不要給他太大壓力。”何疇伍的語氣就像是在拉家常。
“我這種出身的,小孩除了讀書,也沒有其他出路。”
何疇伍愣了一下,隨後端起酒杯,慢慢品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