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她家中原是屠戶殺豬的,後來家中出了事,就棄了這門生計。
不太識字,人就懂得耍幾把殺豬刀,聽到要給少爺當丫頭,就問了下工錢,當下簽了活契。
看時辰,大夫人身邊的貼身女使也快帶著人過來,就是不知道他的好兄長能不能領這個情。
“找了便找了,我還能攔著人不成?”見阮景輝笑的如此奸詐,阮知微轉了轉放在石桌上的茶杯。
他頭也不抬地道:“也是大夫人的一番心意,不好拒人於千裡之外。”
他不是拒人於千裡之外,他是直接把人丟出遠門,連個衣袍都不讓人沾邊。阮景輝嗤笑了幾聲,彎下腰,一心想要見到阮知微為難的樣子。
“二哥就不心動?君子不奪人所好,二哥這些年不沾女色,可急壞了大夫人。”他故意將最後幾個字咬的極重,存心想要見阮知微會不會惱羞成怒。
“我在院裡遠遠地瞧見了幾眼,倒是個周正的丫頭,聽說是從北方來的,身子骨極為強健。”
聽說過去母留子,他還沒聽說過去父留子的。
他這嫡母真真是個人物,想的極為明白,親子哪有親孫來的要緊。
“三弟,兔子不吃窩邊草,恐鮮草鋒利割喉,而我不想腸穿肚爛而死。”阮知微面色如常地給提起茶壺,給自己又倒杯茶水。
他端在手中,低頭吹涼了氤氳的熱氣。
柳安州的氣候比起錦州城確實陰冷了許多。
難怪人心也比錦州城要冷的多。
杯中的熱氣一時讓雙眸的神色朦朧起來,他幽幽地道:“你的前車之鑒,我銘記在心,定不會重蹈覆轍。”
一般男子說這話,阮景輝有可能會覺得對方是虛偽做作,但阮知微說這話,他卻是有幾分相信。
這人,哪怕在剛回柳安州最困難的時候,都不曾低下頭。
苦熬著等到衡山書院的山長親自上門,認他為嗣子,甚至把他移到了姜家的族譜上。
這幾分本事,他學不了,也不知從何學起。
“衡山書院是好,也不過是名聲好聽,你當真要放棄現今所擁有的身份,從頭再來?”
說到底,阮景輝很難相信阮知微會如此毫不留戀的放棄一切。
“如若添個子嗣,即便你走後,那孩子依舊是名正言順的阮家人,你當真不想一舉多得?”
“一舉多得?你不如說是得隴望蜀。山長對我之恩,我銘記於心,一日未敢忘懷。”至於阮家人對他所作所為,他自然也銘感五內,牢記於心。
阮知微嘲弄地笑了笑,攏了攏略微緊繃的衣襟。
站直身後,他一身精瘦的身軀比起前幾年長進了不少,以至於讓他的生母起了旁的心思。
去父留子?
該說她真的好心思,想用一個丫頭留下他?
“想要孩子?我不介意阮家再添些人口。”
添一個也是添。
滿院子的庶子庶女,才算是熱鬧非常,就不知道他的生母見著了,會不會氣的心絞痛。
他說的是人話?把人往生父身邊塞,不覺得給自己生母添堵?阮景輝遠遠的瞥見,嫡母身邊的貼身女使春桃正帶著人過來。
“還是二哥留著自己消受吧。”他尤其喜歡見他為難的樣子。
阮景輝讓出一個空位,好讓阮知微瞧見有人來了。
這人是不是他的桃花不一定,但一定是他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