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吃虧在沒多練下腿腳,吃了白昭昭的虧。
一連幾個巴掌,他都快哭著求她姑奶奶,他對她,真的沒多餘的男女心思。
“真是個姑奶奶,那扇人的力氣,用了十足十,我要不是記得當年送她個金豬牌,喊了一聲金豬牌,想來也活不到回來了。”
話說到這裡都是淚,千裡送禮,沒人感激他,他還平白無故的捱了頓揍。
“不過阮嬌嬌,你當真不怕嗎?”狄淩瞥了眼現在面上還波瀾不起的阮知微,故意加重了語氣道:“我去時,可見著了不少往她家提親的小郎君。”
該說不說,白昭昭長大以後,相貌更肖似其母,不開口時,瞧著也是個飽讀詩書的小姐兒。
然而她一張口,一動手,所有的幻像就在一瞬間轟然倒塌。
“她家現在是發達起來了,這門親事,不知最後,她家會不會認?”有些話藏著匿著,不如坦白出來,他就是存心想看阮知微的笑話。
“噓,不想聽。”食指擱在唇前,阮知微懶得和他抬槓。
“你當真不想知道她現在身在何方?”見多了他口不對心的樣子,狄淩才不信他此刻的話。
把棋盤上的棋子往前推了推,他一臉若無其事地把棋局全給毀了,疊著棋盤上的棋子,像是鬧著玩一樣。
“你看,一個棋子疊著一個棋子,疊得高高的,到時……”他一臉微笑地反手一彈,眼睜睜地看著黑白棋子跌落桌面,單手撐著左腮道:“疊得越高,摔得越慘。”
宛若人的心思,如高山滾石,越滾越大,最後死無葬身之處。
“你確定她真的非你不可?”語氣放低,他臉上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說實話,狄淩著實不懂阮知微的心思,有何必要對一個姑娘家守身如玉,平白無故地被人說成不能人道的天閹。
“你可以滾了。”冷淡地瞄了眼落了一地的棋子,阮知微微微抬手,就招來在旁待命的護院,“送他出去吧。”
“不說就不說,你下哪門子逐客令?”狄淩聳了聳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等到同護院走到洞門前,回頭對著坐在石凳上的阮知微喊道:“方才,我都是騙你的。”
“我去柳安州的時候,正好碰見你家那個小娘子正把那些上門提親的小郎君掃地出門了。”
後頭的話,有些難為人,狄淩見阮知微面色稍緩,欲言又止。
他低了低頭,按著額頭,忍著笑意地道:“多年未見,她倒是初心不變,直率的很。”
“當時生怕他們還不走,她站在門口指桑罵槐,說他們此生生錯了胎,不然倒是能得償所願,免得吃在碗裡,看在鍋裡,一心想要她兄長扶一扶他們的青雲志。”
青雲志有沒有可能,他看不出來,但是那些小郎君再不走,就要駕鶴西去,他看的真真的。
“前幾年,你在府中養病,什麼人都不願多見,山長又護得緊,想同你多說一些話都難得很。”他抱怨了幾句,好歹都是書院同窗多年,他又不可能會坑害了阮知微。
偏偏那幾年,山長與師娘來回在阮府守著。
白日裡,阮知微的屋子除了幾個郎中,就不許旁人進入,連何師兄與李師兄都有幾回被拒之門外。
“阮知微,你的病當真好了?”現今他瞧著阮知微面色如常人般,就不知他當真是否好了七八成。
眸光暗了暗,阮知微彎下腰拾起地上的棋子,一顆接著一顆的放在掌心,半晌,他漫不經心地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若問這世間何謂最苦,大概沒有比藥草更苦的。”地上的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攤開手中的棋子,將棋子落回棋盒裡。
“你非得把一句話繞的九曲十八彎?”狄淩沒有耐心去分辨他話裡的意思,頭疼地閉了閉眼,實在猜不透就白昭昭的性子,該如何同阮知微相處?
不會兩人一直雞同鴨嘴?
一想到一個說天,一個說地。狄淩感覺到有些好笑,姻緣這兩字,堪稱自古誤解。
等人一走,阮知微慢悠悠地收拾著棋盤,栽種在旁的青竹鬱郁蔥蔥的,隨風颳得葉間輕響。
“九曲十八彎?我不多繞繞,恐怕活不到今日。”他像是自言自語,最後只是譏諷地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