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籠中的鸚鵡舉起,與自己平視,似是自言自語地道:“你家主子能活多久,你們就能活多久。”
他沒有多餘的善心,更不會有餘心去照顧一些沒必要的畜生,尤其是他與它們並無二樣。
“不如就叫你們典一,典二,等著你們主子何時有了本事,把你們給贖走。”
他嘴角分明掛著極為溫柔的笑容,卻說著極為惡劣的話,“不然把你們全給烤了。”
典一與典二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撲著翅膀,湊近籠子邊沿,與他伸出的手指玩鬧著。
一群傻子,他一個會把它們拿去烤的家夥,它們還湊那麼近做甚?
等他出了院落,烏雲歡樂地搖著尾巴,叼著門檻處的吃食,四個爪子都要歡喜的飛上天去。
“你想吃?”阮知微伸長手臂,拿走它嘴裡叼著的吃食,解開牛皮紙,一看裡頭是幾塊醃製的羊肉幹。
他不禁扶住額頭,拿著羊肉幹的手指微微地在顫抖。
他們到底是怕他吃?
還是怕他不吃?
烏雲在一旁饞的都嘴角流出了口水,嗚嗚嗚的叫喚了半天。
它不怕噎死,快來餵它。
“吃吧,吃吧。”把羊肉幹塞到烏雲的嘴裡,阮知微單手撐著下巴,瞧它吃得歡樂,又伸手遞過去一塊。
“想來也不是為我準備的,他到底是從哪裡打聽起你們?連賄賂都準備好了。”他低聲問著烏雲,也沒期待得到回複。
畢竟烏雲是頭黑犬,它如若能開口說人話,也不會落在他手上,早就掉了腦袋,在輪回的路上。
好吃,好吃。烏雲狼吞虎嚥著,嗅著阮知微手中的羊肉味,又低頭拱了拱牛皮紙包著的羊肉幹,眼巴巴的望著他。
“再吃下去,你就該口渴了,我可沒人去打水,給你燒點水回來。”
摸著烏雲頭頂的絨毛,阮知微收起牛皮紙包裹的羊肉幹,將其放置在書桌上。
他剛抬腳往前走了幾步,就被烏雲咬住褲腳,他低下頭,對著它搖了搖頭,“你自個兒玩去,我要休息一會兒。”
人吃的少了,自然就缺了力氣。
烏雲歪著腦袋,松開口,目送著眼前的少年郎拖著一身疲倦的軀殼,坐在床榻邊沿。
窗外是一片溫暖的日光,落在片片細長的竹葉上。
風吹過,竹葉搖曳,帶來一陣陣沙沙聲。
他聽著風聲,側身歪在床柱上,滿頭發絲散落在兩肩。
伸出手,他挑開蓋住眼簾的發絲,單薄的肩膀微微的顫抖起來。
溢位唇瓣的卻是一聲聲的嗤笑,他笑自己,什麼都敢賭。
哪怕萬劫不複,也敢拿自己當賭注。
如若山長真的不願來,他這條小命想必就真的要玩廢了。
“我賭山長無子,也賭他願收我為義子。”他自言自語地道。
姜巍山長膝下無子,他將何師兄視若半子,卻礙於世俗,不敢真收他為義子。
他與何師兄不同,他與阮縛心根本毫無父子之情,甚至可以說是相看兩相厭。
換個祖宗,這件事說出去,他不在意自己會落得什麼下場,但山長愛惜羽毛,根本不願落人口舌。
“向死而生,我方有一條生路。”一道細微的聲音從他嘴角溢位。
滿屋子的垂幕,被當堂灌進來的風兒吹得左右翻轉不定。
烏雲半支起身,抓著垂幕的一角,玩得不亦樂乎。
等它回頭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影時,卻見他不知何時靠著床柱,閉眼休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