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或有一死,他如若真的會死,也該是等到及冠之年後下。
“啊?什麼忙?殺人放火的事兒我可不敢幹!”聽到他話語下的堅決,白泰初哪怕想拒絕他,也得想想自家妹子。
這人哪怕是死,也得等到他及冠之年。
不然以他妹子的性子,即便是他只剩下牌位,那也是她的。
唇邊似乎起了皮,阮知微擦著唇邊的膏體,眸光底下盡是一片陰沉濕冷。
再怎麼裝聾作啞,像個無事人一樣,也難以掩蓋他日漸虛弱的身子骨。
為了白昭昭,即便千刀萬剮,他也要活下去。
“大舅哥,我幫你找個舉薦人如何?”人脈問題,在他這從來不是什麼大問題。
“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白泰初看著幾近都要貼近炭火邊上的阮知微,實在是不想去猜他心中是什麼想法,直接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只要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他沒道理不幫他。
“幫我去討些藥草回來。”他的衣襟內一直貼著一張藥方,只是以前不想用,也不願用。
畢竟沒人會沒苦硬吃。
甚至他沒想過活下來,活的長長久久。
“幫我,大舅哥。”脫胎換骨只要一個藥方,全看他要不要吃這藥。
阮知微撐著竹棍,慢悠悠地站起來。
他的聲音細弱地飄散在焰火中,像是多年冤死的厲鬼,終於找到理由爬回人間。
鬼啊,他能不能就站在原地,不要動。白泰初悚然一驚,僵硬地身體,大聲喝道:“你就站著不要動,有話好好說。”
是人是鬼,就讓他一次性看個夠。
別動不動就嚇唬他,他雖是個男兒,但實在怕鬼。
“買藥就買藥,聽昭昭說,你有的是錢,幹嘛不自己去?”搞的他聽到他的話,就像是前方有詐,怕自己是自尋死路。
白泰初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狐疑地瞄著阮知微不放,“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他看起來像是沒良心的人嗎?好吧,他是。阮知微想嚇唬他幾下,誰知一開口就是止不住的咳嗽。
他半身壓在竹棍上,咳得背部劇烈起伏,臉上起了病態的紅暈。
似乎這具身子骨已經禁不起摧殘了,不如讓他賭一賭,與天賭命,看是他命硬,還是老天想收了他去。
他咬著下唇,嘴角溢位一絲鮮血,平生一大恨,恨命薄,恨壽淺。
“幫我,我要活下去。”他拂袖拭去嘴角的血漬,陰狠地嗤笑著。
只要他想活,任是陰曹地府誰來了,都不好使。
“你……當真要我去?”不是他對自己沒信心,大事落到他手上,包搞砸的。
白泰初指了指自個兒,有點兒心虛地垂下頭,撓了撓發頂,再三詢問道:“你不怕我抓錯藥?”
入口救命的藥材,他都怕自己買來會弄錯,這人怎麼就如此安心地讓他一人獨去?
因為只有他不會多問,這藥方上的藥材是何物?阮知微掏出衣襟內的藥方,微微俯下身,將藥方遞給白泰初。
掀了掀嘴角,他心中分明有百種能夠欺騙白泰初的話,可到底沒想著騙他。
他在白泰初即將接過藥方的當下,突然扯住藥方,低聲道:“別在一家抓齊這些藥,大舅哥,或許會在我離開錦州城後,還要勞煩你再託人寄些給我。”
藥方是好是壞,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能不能活下去。
“呃?這藥方有古怪?”白泰初死死地盯著藥方上的字,許久,他按著阮知微的肩頭,沉聲問道:“你吃了會死?還是能活?”
好歹他是他的大舅哥,他總不會讓自己成了殺人兇手吧?
“包活的,你放心。”當然是活的,只要他能撐過去,自然是個活人。阮知微沒有後面的話說出口,從腰間解下一個錢袋子,拎起來放在白泰初的掌心。
“這些藥材的耗費不少,我會在走之前先行結清,大舅哥不用怕我會賴賬。”他說的從容淡定,反觀白泰初手掌都要攤不平了。
這錢袋子像是催他上路的買命錢。白泰初扯著嘴角,想要拒絕的話,在看清阮知微一臉病青的容顏時,一下子沒了話。
他抓起錢袋子,粗魯地塞到懷裡,嘴裡哼哼幾聲,“等我貪了你錢袋子的銀子,你就等著縮在角落裡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