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兩人關在一起,也不知是折磨了誰?
“等會兒,昭昭再給知微端碗藥來。”她想起灶頭上還熱著的湯藥,招手就讓白昭昭出來,先去把藥端來喂一喂裡頭的人。
這碗湯藥能有什麼用?
她知,他更知。
“好嘞,我這就去。”許是沒想到會被故意支開,白昭昭抓起手中的橘子,一時忘了放下,就站起來跑了出去。
這姑娘家說風就是雨,每一刻是消停的。舒海雪讓婉姐兒也跟出去照看下,確認她們走遠後,才施施然地踏進屋內。
屋內被簾子遮的嚴嚴實實,難以見到多少光亮。
她俯視著,被炭火的火光映紅了側臉的阮知微。
許是有些不忍,她閉了閉眼,將袖中的一封書信遞出一半。
“燒了吧。”阮知微沒有伸出手去接,冷淡地瞟了眼後,拾起一個橘子,下意識的撕開,張嘴就吃。
“別吃了。”橘子吃多了,常人都受不住,何況是他。舒海雪攔下他,抖著手中的信封,“你都不想知道裡頭寫了些什麼?”
能是些什麼?難道會是他們有多想念他?終是忍不住買兇來殺人了?阮知微勾了勾嘴角,隨意地抽走她手中的信封,眼不見心不煩地丟入炭火中。
“不過是想確認我到底死了沒?”
還是讓他們失望了。
他還活著。
這回,說不準來的不僅僅是人,還有一口巴不得他已死,等著入葬的薄棺。
“岳母以為這封信會是什麼感人肺腑的家信?”他嘲弄地往炭火中嫋嫋升起的焰火中望去,眼神中泠然帶著一絲解脫。
他一直在想阮家人何時會忍不住,又會是何人千裡而來?
那該有多有趣?
他拾起放在腳邊的竹棍,往炭火裡扒拉著,漫不經心地道:“不過是等著何時來接我的屍骨回柳安州的人。”
曲終人會散。
他這首破曲子,多的是人想上臺露個臉面,好踩著他的屍骨,掙個好名聲。
只是他願不願意死後,把屍骨獻出來成全他們就不一定了。
“岳母,不如我們打個賭……”他稍稍抬眸,雙手是寫給我,不如說是寫給你的。”
“他們大概是詢問下,我的死期是哪日吉時,好大掛燈籠,放炮驅邪。”
橘紅的焰火朦朧了他雙眸的神色,他只是笑著,彷彿事不關己地笑著,“要不要來猜一猜,與之同來的會不會有一具棺槨。”
他年紀那麼輕,怎麼就生出這種性子?舒海雪想不出話來勸他,分明方才昭昭還在時,他身上的氣息還帶著一點溫度。
甚至連他臉上的笑意,都帶著幾分真心實意。
“知微,或許我們多請幾個郎中,多方來診脈下,有一人可行?”她可不想自家姑娘年紀輕輕多了個望門寡,那得多喪。
“錦州城不成,我就託人去上京問問,總有一人可行的。”
她看也不沒看牆角的白泰初一眼,徑自走向阮知微的身邊,俯視著幾近半身壓在竹棍上的少年,終是一聲嘆息。
確實還有個法子,他不知自己該不該用?焰火映著他的雙眸忽明忽暗,許久,他心口沉了沉,隱隱地帶著一絲釋然。
沉溺於昭昭,不算是磋磨了歲月。
甚至為了她,他可以忍,可以等,甚至再多的折磨,他都能一一嚥下。
“岳母,如若我真能活到及冠之年,只望你能答應我,許我能夠迎娶昭昭,只要我能撐到那日,只望……”
眼角的餘光落在牆角跪在滾木上的白泰初上,他揚起嘴角的笑意,“我能幫白家重回上京,岳母,你當明白,我能做到的。”
望女成鳳,望子成龍,是每個爹孃都期待的。
他不介意助大舅哥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