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他的老對頭,白騾子一下子腰板直了,聲音洪亮的可以上臺亮一嗓子。
“老黃頭想要在我的攤位上,賣他的大頭羊,他是黑老鴉想在水裡漂白,痴心妄想。”
他撿起歪在地上的矮凳,拍了拍上頭的灰塵,頭也不抬地道:“昭昭,裡頭的那個身子骨不好,你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小相公身體不好的事,她一開始就知道。
白昭昭彎下腰,幫他扶正了矮凳,不解地道:“所以他身體有好過的一天嗎?”
“你真想嫁給他?”白騾子毫不避諱,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被裡頭的人聽到。
阮知微的身子骨,是去了咳嗽添了喘,躲了一災又一災。
鬼知道,下一回,他會不會繼續好運,能躲得過去。
“阿爹,這門親事,是你親自定的,你現在反悔,會被人戳著脊樑骨,大罵沒有良心。”
她是個大孝女,見不得阿爹無辜被人潑髒水。
“還是能退的。”心裡過意不去,他說的小聲。
如若是為了自家姑娘幸福,他可以被人罵一罵。
哪怕白昭昭再不會察言觀色,也看得懂她阿爹有意要退親。
“阿爹,做人要憑良心,別轉頭就不認賬,像個老無賴。”她不覺得阮知微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除了他那個破爛的身子骨,一戳就破,一點也不頂事。
她是真的被他寵壞了,全然不懂得,家中有個頂事漢子的重要。白騾子剛擺起老父親的嘴臉。
哪知一扭臉的功夫,門口就傳來了自家憨兒的嚷嚷聲。
白泰初來的太不巧了。
一大早,他帶著人跑了回來。
既沒趕上吃早飯的時辰,他又恰巧撞上了憋了一肚子火的白騾子。
他收拾不了白昭昭,還收拾不了白泰初?柿子挑軟的捏,白騾子不好對自家姑娘喊打喊殺,不代表會放過白泰初。
路見不平,本該拔刀相助。可惜對方是她的傻大哥,白昭昭懶得去插手。
沒想到,她沒去找他,他反倒像顆炮竹般朝她沖來。
“那家夥在哪兒?”白泰初緊抓著白昭昭的肩頭,左右張望了下。
平時像個狗皮膏藥的家夥,今天怎麼沒看到?
沒頭沒尾的,鬼知道他說是哪一個?白昭昭的目光掠過了白泰初,直接望向了他身後的人影,“婉姐兒,你這麼早就來了啊。”
“白昭昭!”白泰初氣得臉色通紅,顯然動了真怒。
“那家夥跑哪去了?”千萬不是被她打跑了。
“幹嘛,你是要尋仇?”那麼生氣,他像是在找仇人。
白泰初沉默了很久,似乎在顧慮什麼,最後才開口道:“喬新榮死了。”
從他交出飛龍玉佩的那一刻起,就猜到喬新榮有這麼一天。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他被人發現溺死在護城河裡,舌頭還被人割去了一半。”
分明是怕人死後,會向閻王告狀。
白泰初聽聞他死後,身上的兩個玉佩皆不見了蹤影。
即使三掌斷親,絕了父女情分。說起他的死訊,喬婉兒再心冷,也難免傷心。
“有人抬著他的屍首來找我,讓我別忘了自己還姓喬。”
總有人要她別忘了。
他再壞,再滅絕人性,也還是她的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