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締約,兩姓聯姻。
阮知微凝神觀摩著欠條上的落款,提筆間,一紙婚書躍然紙上
這婚約字跡鐵畫銀鈎,堪稱大家之作。
唯獨落款處顯得歪歪扭扭的。
他彎著手指抵著下巴,回想起自己婚契上的字跡,這才從容落筆。
“白什麼,這是阿爹的名字?”白昭昭望著白泰初,對自家老爹的大名感到陌生。
“昭昭,你別看我,阿爹的大名,你都不知道,真是有你的。”白泰初不敢對上她的視線,怕傻氣會傳染。
“你這字跡,真是像極了。”看著紙上的字跡,他驚嘆於有人能無中生有,幾乎以假亂真。
弄虛作假本就是他的強項,阮知微留了一手,抬眼瞥見白泰初一臉的戒備,不禁啞然失笑,“大舅哥,你在害怕什麼?”
怕他拐賣了白昭昭,她還覺得他虧本了。白泰初尷尬地移開視線。
“只差最後簽字或蓋印,你們誰先來?”阮知微擱下筆,毫不在意他們是否會臨陣退縮。
“我來。”喬婉兒毫不猶豫地低頭咬破手指,以血按下了指印。
阮知微對她的識時務感到十分滿意,隨後將硯臺推向白泰初,催促道:“大舅哥,該你了。”
真是滿紙荒唐字,賒他一世緣。白泰初有些懊悔自己識字,又對喬婉兒心存不忍。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見死不救,不是武生所為。
他救。
這一筆落下,他此生無悔。
做戲要做全,才能保住無人能拆穿。阮知微盯著白泰初,不懷好意地道:“昭昭,你和大舅哥拿著這婚契,去找岳父說情。如果他不肯……”
男兒膝下有黃金,這會兒,他得跪出一地黃金。
“女子的名聲要緊,是非過錯全是男子,你說對嗎?大舅哥。”嫌挖坑挖得不夠深,阮知微要白泰初記得要自汙。
啊?他得把自己說成汙水溝?白泰初倒吸一口冷氣。
他就知道這名字一簽,自己的生死從此由別人書寫。
“是我見色起意,是我迫不及待,是我狼子野心。”他痛心疾首,自己簽的不是婚契,是奴契。
他好有男子氣魄 。
只是這三人都不懂欣賞,一個比一個的會氣人。
“我會記得你的恩德。”銘記在心,從此不敢得罪書生。喬婉兒算是怕極了阮知微,看透了他心裡沒有底線。
即便是有,那三字,也不過是‘白昭昭’。
“大哥,你的文采真好。”四個字,四個字吐出來,她都以為他要轉行當文生了。
自家的祖墳得冒幾回青煙,才能有個文曲星降世。
要不等阮知微死後,把他挖出來,偷摸著埋進她家祖墳裡,也算家中出了個讀書人。
阮知微沒想到就這一會兒功夫,自己的骨灰都有人惦記了。
“你們記得領岳父去衙門報備下。”他還在善意的提醒著這兩人,凡嫁娶之儀肇,均要記錄在案,千萬別忘了去衙門一趟。
至於信物,他解下腰間的龍鳳玉佩,分開贈送他們二人,“這是信物,你們不妨多認認。”
龍鳳玉佩,成雙成對,這寓意真好。白泰初收的燙手,怕自己會一命嗚呼。
喬婉兒摸了摸手中的鳳凰玉佩,這世家子出手真闊綽,隨便一掏就足夠平民百姓過上大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