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沒有錯,艾米是個很好的室友,熱情有活力,關心人又有分寸感。按道理來說以艾米現在的經濟條件,根本不需要和別人合租來賺錢,但套用她的原話,一個人太孤獨了,她喜歡有“人味”的家。
梁映書彎下腰擺好艾米進門時踢亂的鞋,把她買的一大包零食整齊地擺放在客廳的零食架上,繼續看起了外賣。
這幾年周邊的外賣哪家好吃哪家不好吃她早就爛熟於心,翻了一遍沒有新店,還是點了最喜歡吃的燒鴨面。
好像完成了什麼每日任務一樣,她呼了口氣,站起來伸展了一下四肢,拿著換洗衣物進了衛生間。
去年拿到了中級職稱證書之後,梁映書想著休息一段時間,以最好的狀態開始新的學習計劃,結果越休息越懶惰,越懶惰越逃避,拖延了半年多也沒啟動這所謂的計劃。每天過著吃外賣、刷手機、玩遊戲、睡覺的墮落生活,難得興起才會在飯前鍛煉半個小時,像一個被設定好了固定流程的機器,連熱愛的烘焙和烹飪都許久沒碰了。
半夢半醒間,梁映書眯著眼摸出被壓在背下的手機,確認了鬧鐘已經開啟,才放心睡著了。她習慣早起,既是為了避開上班早高峰擁堵的車流,也是為了能在公司停一個喜歡的車位,如果沒有停到她心水的那幾個位置,一天的好心情就會被影響,她總有一些在外人看來很奇怪的堅持。
好在今天也得償所願,坐在車上聽完一首歌,她關掉導航,發訊息給陸珂:“我到公司了,今天不想吃食堂,準備出去買早飯,你有想吃的嗎?”
陸珂比她早來兩年,也是一畢業就進了這家公司,梁映書入職時,交接的人走得急,基本沒教她實質性的工作內容,全靠陸珂坐在旁邊手把手地教,她才能安然度過試用期。
“醬香餅醬香餅,愛你!要巷子裡那家!”陸珂回了個語音,梁映書聽著她急促的聲音,知道她肯定又要卡著點來上班,笑了笑收起手機下了車。
買完早飯回到辦公室,不過七點四十,梁映書燒了壺水,把自己的那份餅吃完了。
“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陸珂邊嚼邊含糊地說。
梁映書看了一眼時間,八點零一,“你又遲到了?”
“怎麼可能?我59分打得卡。”陸珂眉毛揚起,一臉得意。
“是是是陸會計最牛,快去擦擦嘴上班吧。”梁映書抽了張紙塞進陸珂手裡,轉過身準備做表。
“別呀,聊一會的,等我吃完。”陸珂湊到她耳邊,“最近在公司看到好多生面孔,我們部門估計也要來新人,怎麼說今年也該輪到你升一升了吧?”
聽到這話,梁映書正開啟表格的手頓了一下,這也是她考慮回老家的原因之一,沒有背景不會恭維,幾年來只在部門同事大規模離職的時候升了一級,估摸著也是吃了上面想留人的紅利,之後再也沒動靜,領導層換了幾波,想混熟都沒有機會,更別說她也不會打關系。
她也湊到陸珂耳邊,小聲說:“順其自然吧,能坐穩現在的位置就不錯了。”陸珂嫌棄地站起身,滿眼寫著恨鐵不成鋼,梁映書無奈地笑笑,轉過身繼續工作。
她在窗邊擺了一排小小的多肉,陽光透過窗戶,映照得它們晶瑩剔透,為這單調枯燥的環境增添了一抹活力。雖然工位就在窗邊,但是她的辦公桌上一塵不染,手邊的紙質資料整齊地碼放著,連面前的綠蘿葉片都被精心打理過,展現著蓬勃的生命力。
同事們各自忙碌,或專注地盯著電腦螢幕,手指與鍵盤齊舞,或手持電話,時不時地點頭和記錄。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夕陽西斜,溫溫柔地拂過她的臉頰,似乎這個角落自成一片天地,誰都打擾不了。
今天是週五,臨近下班時間,梁映書沒有像往常一樣盯著五點的到來,而是邊做收尾工作,邊和陸珂聊天。按以往的經驗,週五下班總是格外堵,與其堵在路上,不如晚點出發。
磨磨蹭蹭收拾到五點半,梁映書走出辦公大樓時,天色已經擦黑,車位上也空了大半,她慢慢朝自己的車挪去。剛準備伸手拉車門,模糊地聽到一聲“姐姐”伴著輕快的腳步傳來,她愣了一下轉身看去,僅存的一抹夕陽撒在男生的頭發上,閃著細碎的光,正大步朝她的方向走來。梁映書眯起眼睛,黑色短袖t恤,深色牛仔褲,背了個黑色單肩包,背光看不清五官,“穿搭是我喜歡的型別。”梁映書心裡暗暗肯定。
“姐姐,這是你的車嗎?”她抬起頭,撞入她視野的是一張眉眼彎彎的笑臉,過深的雙眼皮因為笑容帶起眼角細細的紋路,右臉頰有個小酒窩,毫無攻擊性的長相,但懸殊的身高差還是讓梁映書慌亂了一瞬,“嗯……是的,你有什麼事嗎?”
男生沒有立即回答,只低下頭看著她,彷彿在確認著什麼,梁映書不自在地後退了一步,後背貼到了車身上,勉強避開了因為他的靠近而帶來的陰影。
“早晨上班路上經常看到你的車,原來我們是一個公司的。”
“嗯……那是挺巧的。”梁映書幹巴巴地回應道。
“是啊,好巧。”
“那個,你不下班嗎?我有點急。”
“好,那我們明天見,姐姐。”
梁映書逃命一樣飛速上車,看著男生轉身往一輛灰色的suv走去,她立馬繫好安全帶開啟導航,趁他開車門的功夫,瞬間啟動溜了。
上下班的路開了兩年,有幾個上班搭子早就眼熟了,紅車綠牌的寶馬小哥,每天車都幹淨的反光的賓士大叔,沒發現他同路啊。
雖說心裡是這麼想,但今天的下班路梁映書開得並不如往常專心,總是在等紅燈的時候,不自覺觀察周邊的車輛,直到開進地庫心才鬆懈下來,說不清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一絲遺憾。
想到一小時前的場景,他從光裡走來,他的笑容,他的問話,自己這一路的如臨大敵,梁映書搖了搖頭:“簡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