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看了,笑著說,“看來你們兩口子倒是口味一致,晉國公也喜歡這個,還專程問我家那個討要過做這菜的廚娘呢。不過那廚娘本是我從孃家帶來的,我家那個才沒同意”。
元玉婉聽了,又夾了一口,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確實好吃,姐姐能否請那位廚娘教教我,我想學學呢”。
寧氏便只笑,笑他們到底是新婚夫妻,蜜裡調油的,便應下了。
等元玉婉從後廚偷師回來,前頭的男女孩子們已經聚在了一處,正玩射覆呢。
他們玩得雅,元玉婉聽了一會子不懂,便照舊與寧氏說話聊天。
她假裝不經意,問寧氏戚肅言過去在西北的事情,寧氏看她面上神情似乎隨意,但是耳尖都紅透了,心中只笑,又將戚肅言過去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她。
說這位晉國公過去在潛邸裡,不僅在幕後運籌帷幄,偶然周圍有惡匪,也是戚肅言帶兵出去鎮壓。
寧氏還說,戚肅言劍法了得,雖說在府中是幕僚,身手卻不輸那些正經行軍打仗的將軍們。
元玉婉知道戚肅言又在騙她,騙她說自己是什麼文弱書生,劈不了柴,還哄得她給他上藥。
她有些惱,卻也不真的生氣,她喜歡劍客,打小村口聽人說書,她就喜歡話本裡的劍客。
與寧氏說了幾句話,元玉婉沒有留意到,不遠處玩射覆的地方,有一道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那視線來自程恆,他直到今日才真正相信,元玉婉嫁給了戚肅言。
他們定親後,家中父母也曾經對他說過,可他始終不信,那兩個名字放在一處,他都覺得荒謬。
可如今卻真切見到了,元玉婉已經不是記憶裡青澀鄰家少女的模樣,她如今貴氣滿身,已然是國公夫人了。
他走了神,一時失誤,輸了這一局。眾人連忙起鬨,鬧著要他受罰,只因程恆過往在此類宴會上,都是出盡風頭,難得見他輸一次,自然是哄鬧起來。
程恆拗不過,喝了幾杯酒,又叫人取出琴來,說是演奏一曲,權且賠罪。
他彈了半闕,琴音似乎與中原琴譜不同,有些異域獨特的風格,眾人聽得入迷,只問這曲子叫做什麼,怎得先前從未聽過。
程恆笑道,“這曲子叫留玉飛霜,是個古曲,乃是在西南蜀中的一所小廟裡發現的。因為這曲調與尋常不同,聽著也新鮮”。
他說了留玉飛霜的名字,倒是叫元玉婉提起精神,這不是與山遊記裡的那個曲子嗎,今日怎麼在此處聽見了。
方才元玉婉自顧自出神,彈的什麼她倒是沒聽進去,如今起了好奇的念頭,倒是有些後悔沒有仔細聽了。
鬧完了射覆,不少人都喝了酒,熱氣上頭,只鬧著要去梅林裡折了枝來賞玩。
折花相贈有情人,寧氏輕輕嘆息一聲,京中喜歡以花送情,她家女兒那枝梅花,估摸著是穩穩送給程恆了。
果不其然,程恆方才那一曲,又賺了不少芳心,如今懷裡已經抱了不少梅花。
他面上沒什麼表情,只四處張望,卻看見本應該坐著吃茶的元玉婉也去了梅林,此刻正拿了剪子,去剪低處的一大枝梅花。
那一大枝梅花挑得好看,還一大半含苞欲放呢,插在瓶子裡,能看上許久。
元玉婉一眼便看上了,就叫取來剪子剪下來,這梅樹是東南的品種,花色帶著淡淡的鵝黃,倒是與她家裡的梅花不同。
元玉婉想拿了回家去插瓶,笑嘻嘻看了看,叫福兒仔細收著。
寧氏見她喜歡,說等開春了種樹,從東南買苗木的時候,給她捎一份。元玉婉笑著道謝,約好了等開春,她與寧氏一起去挑苗木花種。
程恆看著她與寧氏說說笑笑著走遠,才回過神,轉過了視線。
看到那一邊羅沅舉著花枝興高采烈沖著自己小跑過來,他立馬擺出笑臉來,還依舊是那樣一個溫潤如玉的神仙公子。
那一頭戚明樂本是拿著花枝去找柳三郎的,沒成想窺見他將自己那一枝遞給了小廝,叫小廝快快送出府去,大抵是要及時送給那外室表明心意吧。
戚明樂氣得扭頭就走,卻撞見了柳輕將一枝梅花塞進戚明朗的手中。
柳輕含羞帶怯的,戚明樂見了這樣子,只冷哼一聲,不予理會。
她那五哥與元玉寧的親事可是板上釘釘的,不管柳輕是嫁不了戚肅言退而求其次也好,是生出幾分真情來也好,反正她倆是成不了的,何必做這個痴情樣。
不過戚明樂見她五哥推脫不過,也真收下了,心中有幾分不屑。
戚明朗嘴上說著對元玉寧情有獨鐘,可柳輕的花枝他又拒絕不了。
左右戚明樂心裡煩悶,正預備著走開,就聽見她五哥結結巴巴開了口,“柳家妹妹,你放心,既然已經做了那種事,我便不會辜負你,一定會給你個說法的”。
戚明樂心中一驚,剛要細聽,就見到那邊林子裡有丫鬟的身影過來,那二人顯然也看到了,戚明樂唯恐被他二人撞見,連忙悄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