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今日請這位大趙娘子來,為的就是那戚明風的親事。
本朝律法規定,發配充軍的犯人,若沒有人命案在身上,又沒有留後的,可以先在家中待一月,次月再上枷鎖發配。
李氏哭了一夜,便也無可奈何,如今這個兒子算是廢了。她一邊請了大夫替自己調養身子,好再次生養孩子,一邊請了官媒來,想抓緊把戚明風的婚事給解決了。
好歹留下個孩子呢,總不要叫她們三房絕後了。
大趙娘子吃著李氏的酒餚,心裡倒是很為難的。
從前這位戚家六少爺得意時,可是有不少的世家大族都找過她,要她幫忙上門說說相看一下,那時這位李氏可是很倨傲的,誰來也看不上。
如今這六少爺徹底廢了,成了罪人,她倒是急了,可又有誰家女兒願意跳這個火坑。
大趙娘子想了想,估計只剩下那家裡貧寒的,或是自身有缺陷找不到人家的,才願意入他戚明風的門了。
李氏倒是已經將人選想好,她翻來覆去一夜,什麼世家小姐,什麼貴族千金,早已經不指望。
想到天發白,李氏想到了元玉婉。正巧聽說那丫頭被退了婚,又已經不是官家小姐,不過一個寡婦帶著的女兒,況且那又的確算個美人了。
李氏倒是沒想過元玉婉會不從,戚明風如今雖說是廢了,一輩子如果遇不上大赦天下,估計是回不來了。
可她戚家的家底還在,做戚家的少奶奶,富貴榮華自然也不缺,料想那元家女也不會不從,大不了多補貼些聘禮就是了。
小趙娘子聽李氏說了一遭,插嘴道,“可是那開了綢緞鋪的錢娘子的女兒,元家的遠親,叫元玉婉的女孩。若是她,她娘剛才還託了我,叫我給她女兒尋門好親事呢”。
李氏一聽便樂了,元玉婉果然愁嫁呢,她笑道,“就是那丫頭,還請娘子幫忙說說,等娘子見證著寫了文書,我家出雙倍的謝媒錢”。
大趙娘子卻是不語,這戚明風可是被判了充軍的,誰家女兒嫁進來只為留個後,她倒是不覺得人家女兒會給了這樣的男子,但看小趙娘子躍躍欲試,倒也不做阻攔了。
元玉婉那邊卻不知道小趙娘子已經往她家裡來,她只顧著去鋪子裡買桂花蜜子,嘗著滋味不錯,又多買了些,還買了幾樣酥餅,給福兒寶兒帶回去。
這一來二去,剩下的錢已經不多了,旁邊倒有個首飾鋪子,裡頭有銀桑葉的,有桑葉纏花的,甚至還有翡翠金鑲玉的。
貴的她買不起,算來算去,只有最便宜的纏花能買了,可那支銀的做工實在是可愛精巧,元玉婉看了又看,還是放下了。
她戴著那支纏花在鬢邊,卻也好看,顯出幾分伶俐來,配著她原就有的清麗可人,倒叫人有些移不開眼。
戚肅言在茶樓二層,向下望去,正好看見她拈著桂花蜜子往嘴裡送,吃得倒是開心。“是最近流行的樣式嗎”。
戚肅言的護衛站在一旁,立即走下去跟小二說了幾句,不多時立馬就有一小碟子桂花蜜子端上來。
戚肅言嘗了一顆,甜膩膩的,他並不愛吃甜的,只皺著眉放回去,又想起她喜歡喝杏漿來。
到底還是小孩子,喜歡的不是冰的就是甜的。戚肅言笑了笑,叫護衛將那支銀桑葉的簪子買下來。
元玉婉回了家,就見錢氏已經回來了,房中還坐著個三十左右的女子,見元玉婉進來,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確實是個清婉美人,眼角眉梢別有一番風情,像是江南來的女孩子一般。
小趙娘子笑著誇了元玉婉好些,又將李氏提親的事情詳細說了。不料她話剛說完,元玉婉便皺著眉,出口回絕了。
錢氏全然不知道戚明風是個什麼誰,本還想著有人來提親正高興著,見女兒這般抗拒,也自然不願意認這門親。
又聽女兒說這男子是被褫奪功名充軍的罪人,一股子無名火竄起來,立時就將來說親的小趙娘子趕了出去。
元玉婉一想戚明風這個人便惡心,見錢氏關切,又想起那一日被下藥的事情來。
錢氏聽了,氣得渾身發抖,摟著元玉婉是又哭又罵,只說下次戚家的官媒再來,只大棍子打出去,趕得遠遠的才好。
李氏聽了小趙娘子的話,也是一股子悶氣,只冷哼著罵錢氏和元玉婉不識抬舉。她家裡有錢,只要不圖女孩家富貴,還愁找不到兒媳嗎。
可話雖這麼說,她在花園裡散心時,聽見二房的姜氏跟人閑聊,說是她去元家說了幾次,元家自知教了兩個沒出息的兒子,多陪嫁了不少的東西呢。
李氏見姜氏得意自己便生氣,待回了自己院子,又見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妖嬈丫頭,急匆匆從戚明風房裡跑了出去。
李氏頓時氣急,只翻了個白眼,再不想管這混賬的事,只猛猛灌了碗大夫開的滋補藥。
這混小子的事早早了解早早好,她還不如安生養著,生個兒子重新教養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