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白衣勝雪,隨著有規律的腳步聲,緩步來至少女的身邊,似寒泉般的聲音響起:“能和我講講嗎?”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阮言卻知曉了對方的意思。
她垂下眼瞼,遮去了眸中的情緒。半晌不語。
無情並不催促,耐心的等待她開口。
似組織了一會兒語言,少頃,阮言朱唇微啟,指尖無意識在窗戶上畫著圈,緩緩開始敘述。
她本以為自己會說的前言不搭後語,卻不想真正開始陳述時,自己的語言卻很條理清晰,冷靜的似真正的旁觀者一般,輕聲訴說著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結束後,二人久久不語。
似受不了凝重的氣氛,阮言突然側過身,將自己放在窗臺上的花盆抱起給無情看,聲音略有些揚起,似在炫耀:“我換土了!”
無情微微一愣,旋即淺笑道:“你買花就是為了這個?”
“不然呢?”阮言放下花盆,哼哼了兩聲“要不是看在那株花是因為我才遭受無妄之災的份上,我才不把它種在這裡呢!”
頓了頓,又道:“等它好了,就把它移栽走!”
她是在說花,又不是在說花。
無情只當她在說花,耐心地應道:“好。”
阮言突然不說話了。無情嘆了口氣,也不言語,只靜靜等前者開口。
室內突然一片寂靜。天色漸暗,僅餘幾縷光苦苦掙紮,房間內,細小的灰塵於僅剩的殘光中上下飛舞著。
時間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僅僅一瞬。終於,阮言低聲道:“你之前就是怕我看到這個?”
對方的聲音許久沒有響起,顯然是預設了。
“六扇門極少參與江湖紛爭,這個孩子……不,應該說這群孩子,是普通百姓?”
無情雙目微闔,聞言微微頷首。
阮言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們……都被訓練成了死士?”
“不全是。”無情默了一瞬,“若無習武天賦,會被安排賣藝或乞討。”
阮言緊緊掐著自己的手心,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她卻似渾然不覺。
少女的聲音不辨喜怒:“狄飛驚知道嗎?”
“狄飛驚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無情陳述一個事實。
阮言再次沉默了。
半晌,她突然開口道:“我不喜歡狄飛驚了。”
“那就不喜歡。”無情頷首應道。
“我也不想給他治病了。”阮言趴在窗戶邊悶悶道。
“那就不治。”
“我要治好蘇夢枕,氣死他!”阮言咬牙切齒。
“就按這般做吧。”無情伸手輕輕揉了揉阮言的腦袋,溫聲道:“做你想做的,旁的有我。”
阮言不語,只是猛地一下撲到無情懷裡,緊緊摟住對方勁瘦的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溺水之人捉住最後一根稻草。
“別老揉我的頭,會長不高的。”少女撒嬌道。
“好。”無情垂眸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