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尋聞言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喊疼的時候,忙撲騰起來,廢力拔出自己的腳,轉身就打算開溜,卻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繩子捆地結結實實。重心不穩梅開二度,再次摔了個結實。
出手的自然就是白衣公子,亦是大名鼎鼎的四大名捕之一的無情。
無情剛辦完一件大案,從此處過只為了節省路途,誰知竟見證了古籍所載精怪化形一幕。縱使以無情的穩重,也吃驚不小。
這位……姑娘雖不像害人之輩,但他辦案多年,深刻明瞭以貌取人的代價,放著這樣一個不知危害的精怪到處亂跑,實在與朝堂江湖無益,既然如此——
“抱歉,姑娘得罪了。”無情語帶歉意,“還請姑娘與我一同見世叔一面,事結之後,任姑娘處罰。”
世叔見多識廣,且識人極準,若他覺得這位姑娘生性良善且與世間無害,那他受罰亦是理所應當。
他說的話,阮尋沒聽懂半個字。
此刻她被捆在地上,滿腦子只有——她被人看見化形了!她被人抓住了!
她不是個聰明人,但就算她再蠢,也知道一個疑似妖怪的人被抓住是什麼下場,火燒水淹煉丹都是輕的!
想起在現代的爸爸媽媽對自己的寵溺呵護,又想起穿過來幾個月來時時擔驚受怕,現在被抓住還不知道會被怎麼處置,阮尋心中酸澀,眼眶逐漸蒙上了一層水霧,模糊了視線。
為什麼是她?想要穿越的人那麼多,沒親沒掛的也那麼多,為什麼偏偏是從沒有過類似幻想的她穿越了。
越想越難受,阮尋忍不住抽噎,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往下掉,面前的人還一直說一些聽不懂的話,說不定就是在說要燒了她,心裡又害怕又委屈,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無情怔了一下,顯然未曾料到對方會哭成這樣。
不似一般女子般楚楚可憐低聲而泣,倒似孩童般嚎啕大哭,恨不得將心裡的委屈全都宣洩出來,此刻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衣物皺巴巴揉成一團,臉上也哭得花一塊白一塊,看上去可憐至極。
想起對方今夜剛剛化形,或許她雖是成年體,但心智與剛出生的嬰兒無異。思及此處,無情嘆了口氣,轉動輪椅來到對方面前,努力放軟語氣安撫道:“姑娘別哭了。”
身為四大名捕之首,無情顯然極少安慰姑娘,語氣生硬極了,但顯然效果不錯,話音剛落大哭聲便戛然而止。
阮尋眼見著白衣人冷著臉靠近自己,身子瑟縮成一團,聽得對方威脅自己的話(?),硬生生止住了哭嚎,小聲抽噎著,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看上去更可憐了。
無情也意識到了雙方交流障礙,但對方這般總比一直哭下去強,便只當沒看見她滿臉的害怕,將人拽起後將一根繩捆在她身上的繩子上,牽著對方往附近的一座破廟走。
山中寧靜,唯餘沙沙地踩過落葉的聲音與輪椅的軲轆聲。
不熟悉的生人,無情自然不會讓對方走在自己的身後,於是,阮尋走在右側,一旁是牽著繩子的無情。
這樣子……好像遛狗啊。
阮尋迷迷糊糊地想,她剛發洩過一場此刻情緒已經好多了,又察覺對方似乎暫時沒有傷害自己的意圖,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不對,阮尋鼓了鼓腮幫子,她才不是狗呢!
一旁的無情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情緒波動幾乎一目瞭然,確實宛若白紙一樣。只是畢竟是精怪,可能會有些神鬼手段,還是多加提防為好。
到了破廟,無情紮緊袖口,聚攏一堆枯枝後用火摺子將其點燃,又用幹草鋪好地鋪方停止忙碌。
“委屈姑娘在此處休息,我守夜便是。”無情一邊說一邊輔以手勢解釋,如此反複幾遍,阮尋才似懂非懂,但到底知道了是讓自己在幹草堆上睡覺。
等無情解開捆著的繩子,阮尋先是動了動有些麻木的手腳,才走向幹草堆,仔細一看,大小姐脾氣頓時發作,看著幹草直皺眉。
地上的幹草看著就硬,又髒又紮人,還一股難聞的味道,不會有蟲子吧。又轉身看了看四周,這破廟四處漏風不說,幾乎一步一個灰塵印,蜘蛛網到處都是,能睡人嗎?
長這麼大,從沒睡過這麼簡陋的地方。思及此處,阮尋嘴巴一癟,忍不住又想哭,餘光瞥見一旁冷著臉的無情,又硬生生給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