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志聽到動靜回頭,看到是她,眼神格外複雜,然後又看向了她懷中的孩子。
“孩子好帶嗎?”
沈寶惜有些恍惚,謝承志此人是無奈了些,勢利了些,但絕不會傻到給人償命。孩子不懂事,非要往外走,她只好緩步走了過去。
“好帶。”
謝承志沒有刻意靠近她,就站在離她四五步遠的位置:“我真的有想過我們孩子的長相。如果……如果我一開始知道咱們之間的過往,知道你對我的感情不是一時興起,我肯定不會避開你。”
沈寶惜笑了笑:“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了。”
“也對,你如今過的好,肯定不會後悔。”謝承志苦笑,“無論如何,我希望你好好的。”
再有幾天就要下船,到時,裴清策會帶著沈家人去他赴任的縣城,而謝承志回淮安府。兩人這輩子若不是刻意尋找對方,估計往後餘生都再也見不上面。
謝承志忍了忍:“惜兒,日後你若遇上了難處,可以來找我。別的不敢保證,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會讓你餓著。”
沈寶惜一樂:“多謝你的好意。”
“我是真心的。咱倆上輩子沒能終成眷屬……這輩子做不成夫妻,也還可以做兄妹。”謝承志說到這裡,甲板上又有人來。
那是孩子的奶孃,剛才就是奶孃打濕了衣裳去更衣,孩子就開始鬧,沈寶惜才抱著他出來。
有了奶孃,兩人都默契的沒再出聲。
生而知之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最好別讓外人知道。
沈寶惜此次離京,帶了許多行李,還帶了許多人手。
京城裡的風華樓交給了管事,沈大海日後要京城和江南兩地跑,他打算自己買一艘大船,也做一個船東家,主要是他最近這段時間發覺運貨的船資很高,提著算盤一扒拉,發現這其中有利可圖。
他如今做生意是隨心所欲,航運賺錢,他便也想插一腳。而且,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並非沒有河上的眼線,但暗線不怕多。裴清策幫沈大海爭取了這份差事。
沈大海也沒想到人到中年了還能替皇上辦事,歡歡喜喜答應下來。要知道,如此一來,他背後的靠山誰都撼動不了。
接下來一路,風平浪靜,走得很順利。
大船在江南停下那天,風和日麗,陽光灑落,天是碧藍碧藍的 ,在船上關了那麼久,如今到了地方又是這樣的好天氣,眾人的心情都好了幾分。
上等艙房的人先下船,不過,沈寶惜一行人的行李很多,落在了最後。
謝承志行禮不多,但白紫煙暈船啊,人多雜亂,船隻搖搖晃晃,她受不了那股晃勁兒。於是,只好留在最後。
兩家人前後腳下馬車,但出了碼頭後就各走各的路。
沈寶惜在船上悶了近一個月,好不容易落了地,都不捨得坐在車廂裡。她坐在外頭,裴清策抱著孩子坐在她的旁邊。
謝承志遠遠看見兩人頭碰頭在一起說悄悄話,陽光灑落在二人臉上,照得男人愈發清俊,女子愈發秀美,二人的馬車從街上走過,引起路人圍觀,他清晰地聽見有人誇贊那二人是一雙壁人,天作之合。
尤其哪個孩子,仙童似的,一笑就露出無牙的嘴,格外可愛。
一家三口離他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就像是他和沈寶惜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遠到再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