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是生意人,因為沈家底蘊很深,從來都是一副儒商的模樣,此時的模樣,怎麼看都有點鬼祟。
裴清策忍不住笑了:“爹,你不睡?”
沈大海聽到他這親近的稱呼,面色一鬆:“顧大人沒為難你吧?”
“沒有!”裴清策隨口道。
沈大海最近和他越來越親近,有些不好意思說的話也好說出口了,打量了他一番,問:“就沒說一些讓你娶高官之女好平步青雲的話?”
“說了,我拒絕了。”裴清策一樂,也算是明白岳父為何會等在這裡,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他笑道:“當初我費盡心思才娶到了惜兒,有些事你們做長輩的不清楚,一開始我們能定親,是惜兒她相看夠了,實在不想見那些奇葩,所以找到了我做假未婚夫妻,酬勞就是她花金銀供我讀書。當時她一心想著等我前往京城就解除兩人之間的婚約,我好不容易才把這假未婚夫妻變成了真的,美夢成真,我歡喜都來不及。讓我放棄她,除非我死!”
沈大海:“……”
“還有這事?”
裴清策提醒:“惜兒身懷有孕,您千萬不要責備她。”
沈大海抽了抽嘴角:“我還什麼都沒做呢,你先護上了。”跟女婿談過後,他隨著的一顆心徹底落下,睏意上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我老了,年輕人之間的感情我也不懂,懶得管你們。”
顧勝到了京城,先是去見了皇上,之後並不老實,到處登門拜訪,試圖找人幫趙尚書說話。
然而趙尚書所犯的罪人證物證確鑿,辯無可辯,皇上一直壓著沒管,不是想找機會放了趙尚書,而是最近忙著科舉,他還沒來得及。
顧勝的動作落入了皇上眼中,皇上當即把人宣進宮中臭罵了一頓,還勒令他閉門思過。
與此同時,裴清策入了皇上的眼。
他新寫的策論於恢複民生有關,還言之有物。皇上並非不知朝堂上的亂象,科舉也並不能選拔到真正的人才,如今朝堂上三足鼎立,趙尚書一倒下,也還有兩棵大樹,一棵是柳尚書,另一棵是太傅大人。
皇上今年五十有二,在農家已是需要兒孫奉養的老人,但皇上自小養尊處優,感覺自己正是闖的年紀。
他留了裴清策深談,半個月內見了他三次,後來更是將他招為禦前行走,平時幫忙寫個聖旨之類。
落在旁人眼裡,裴清策是皇上面前新晉紅人。
別人不知皇上到底看中了他哪裡,卻不妨礙眾人討好他。
這天底下幾萬萬人,朝堂上也有大幾百人,皇上日理萬機,哪能認識每個人?
裴清策能夠經常見著皇上,要是能得他在皇上跟前美言幾句,那沒有機會為皇上效力的人也有了出頭的可能。
可是裴清策從不收貴重的禮物,明著送,暗著送,他都一律退回。
區別是明著送禮是明著丟人,暗著送禮,丟人只有自己清楚。
於是,找沈大海牽線的人更多了,他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卻從不在外過夜,也不接受別人送的美人,天再晚也要回家。
沈大海賺的銀子多了,心裡也沒底,在裴清策在家時特意找了他:“我這銀子大把大把賺,到底有沒有事?”
裴清策想了想:“開個鋪子吧,貨物明碼標價,賬本賬目清晰,不會有事的。”
“行!”沈大海如今是女婿怎麼說就怎麼做。
他有點理解那句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意思了,哪怕不收禮,只要開個口子,就有源源不斷的銀子入賬。他這段時間幫忙牽線搭橋,那都是別人主動送上門的生意,而且收益豐厚,且不會被拖欠。
沈寶惜也認識了一些人,這天城裡一位姚夫人神情相邀,約她一起逛街喝茶。
姚夫人的夫君是翰林院官員,比裴清策高兩級,同樣是外地來趕考的寒門舉子,說是寒門,家中有幾百畝地,兩人趣味相投,又經常見面,漸漸地就有了幾分交情,最要緊的是,姚夫人前頭生養過兩個孩子,如今肚子裡懷了第三胎……裴清策一開始是找姚大人請教如何養胎,漸漸才熟悉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