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策揶揄笑道:“被誇美了?”
沈寶惜嗯了一聲,像賀夫子這樣身份地位名聲都不差的人親自說出口的誇贊,自然會讓人更高興幾分。她強調道:“我做這些事,沒想過會被人誇。”
“我知道。”裴清策握住她的手,“冷不冷?”
“不冷。”沈寶惜笑看著他,“想吃什麼?”
裴清策不覺得餓,從昨夜到現在,他特別滿足,不渴也不餓。
兩人去風華樓,卻在那處等到了顧勝的管事。
管事是來請二人的,約他們去知府後衙見面。看來,顧勝對自己的兒子兒媳也有幾分了解。
都被人堵到了,裴清策心知,這一趟不走都不行。
知府後衙中,趙氏眼睛紅腫,臉色很差,短短時間內,像是蒼老了好幾歲。
她站在園子裡悄悄抹淚,瞅見新婚夫妻進門,當即就沉下了臉來:“你們來做甚?”
“我不想來,顧大人盛情相邀。”裴清策知道自己母親的悲劇是因顧勝而起,但還是忍不住遷怒趙氏。
趙氏每次看見他都沒個好臉色,說話夾槍帶棒的。裴清策自然也不會客氣。
他此次回來後,又在知府後衙中找了個線人,知道最近顧長安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沒有幾天活頭了,再看趙氏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就知道她是因為兒子的病情傷心。
果然,趙氏聽到這話後更氣了,她兒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大夫說,就是這幾天的活頭了。而顧勝呢,先後讓兩個女人有孕,似乎還嫌子嗣不夠多,前些日子又接了兩個美人進門。轉過頭,原先不認得長子還以二十歲不到的年紀考中了舉人。
喜上加喜,三喜臨門,而她……兒子就快沒了,雖還有兩個女兒,可閨女和兒子是不一樣的。尤其在顧勝有親生兒子的情形下,閨女……早晚都要嫁出去,不可能一輩子守著她。
接裴清策二人過來的管事硬著頭皮引著兩人進門,刻意忽略趙氏眼中的兇光,心中暗暗叫苦。
顧勝在書房,他聽到了外頭的動靜,沒有出門去接小夫妻倆。
趙氏即將白發人送黑發人,整個人都有點顛,顧勝不想再招惹她。
兩人進門,顧勝揮退了身邊伺候的下人,笑眯眯看著面前的兒子:“這成了親,就是大人了。當初我得知你娘有孕,心裡很歡喜,還想過你長大以後的模樣。”
他沒有再說裴清策的婚事不好,彷彿他之前就沒提過這件事。
裴清策追問:“這麼急叫我們二人過來,可是有事?”
有事快說,說完了他好離開。
顧勝無奈,父子二人多年不相處,也不怪兒子對他冷淡。他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個精緻的匣子:“這個是我送給你的新婚賀禮。”
裴清策滿臉意外,開啟後看見一疊銀票,足有一千兩。此外還有玉佩和一封信。
“玉佩是當年你娘和我的定情信物,她有說過要將玉佩交給兒媳婦。那封信是寫給紅山書院姜姿姜夫子的,他曾經欠我一個人情,你把信給他,他多少會照拂你幾分,銀票……那是我的一份心意,窮家富路,你岳家的銀子再多,也不好心安理得地花用。”
裴清策看著這一堆的東西,心下沒有半分感動:“我最難的時候你不送點銀子,現在送這些……錦上添花易,我不會感激你。”
“隨你怎麼想,這些東西是我的一點心意。”顧勝嘆氣,“我對不住你們母子,無論怎麼彌補,都不可能讓你娘活過來,你恨我是應該的,不願意與我親近,我也能理解。總之,我是真心希望你好,日後等你入了仕途,我會盡我所能助你一臂之力,絕對不會拖你的後腿。”
裴清策揚眉:“你這是想通了?知道壓不服我,就做出這副無怨無悔為我好的模樣想要讓我感動?”
顧勝:“……”
“我是真心送你東西,也是真金白銀,你若不要,我不勉強。”
裴清策樂了:“該不會是貪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