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鴻蔓輕訕,對小廝點了點頭,讓對方帶路,這兒九曲八繞,只說個地方,她根本不認路。
大約走了半刻鐘,在一處邊亭見到了人。
太子殿下背身站著,長身玉立,周圍悄然安靜,一個人也沒有,她沒記錯的話,太子從離席到現在也有兩刻鐘了,莫非在她來之前就這麼一直幹站著?
司鴻蔓揉了下臉,壓住想要往上抬的唇角,對方大約是聽到了腳步聲,轉過身,見到是她後,揮手讓小廝退下。
看這架勢,是有什麼秘事要說,不過不是應該找謝惟淵麼,叫她來做什麼,不會是找錯人了吧?
司鴻蔓在心裡嘀咕了句,臉上掛著一無所覺的表情,眼裡甚至還帶著喜色,語氣親暱的沖對方喊了聲:“太子殿下!”
說著,腳下輕快的邁進亭子,挑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站著,問道:“殿下,您找我?”
陸冀修看向來人,眼裡的驚豔一閃而逝,之前遠遠一瞥,便覺得對方今日格外精緻,現在美人近前,更是明豔逼人。
依舊是那張臉,卻像是突然多了點什麼,整個人都生動鮮活了起來。
“有事問你。”陸冀修點頭,卻見她沒像往常一樣撲過來,覺得奇怪,下意識便想到了在水榭中看到了那幕,心裡念頭一轉,按下了原本要說的事。
往前走近了兩步,問道:“蔓蔓最近在做什麼,怎麼不見你進宮,母後昨日還說起你。”
蔓蔓?這是她原本的小名,外公起的,他和外婆在世的時候都喜歡這麼叫她。
司鴻蔓眨了眨眼睛,她和太子之間竟然這麼親近,可一想到書裡對方對司鴻家做的事,頓時覺得更加可惡了。
“天寒地凍的,我才不要出門。”她撇了撇嘴,忍住沒往後退,只是不高興的轉了下身子,拿半個後腦勺對著太子,道:“再說,殿下也沒讓我去。”
這是在怪自己冷落她了?
陸冀修瞭然一笑,微皺的眉頭鬆了下來,自覺找到了原因,寬厚道:“難怪你同我生分起來,以前都是喚我太子哥哥的,今日居然稱起了殿下。”
司鴻蔓悄悄翻了個白眼,仍揹著身子,不理他,“臣女可不敢同殿下生分。”
陸冀修笑了起來,語氣意外溫和:“蔓蔓這是……生氣了?”
司鴻蔓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只在心裡悄悄呸了一聲。
心道,若不是她看過書,知道眼面前這人是個黑心的,這會兒就要被騙了!也不知陸冀修拿這幅風光霽月,溫和斯文的樣子,騙過多少小姑娘。
哦,也不止是小姑娘,還有一幫朝臣呢。
這麼一想,她頓覺心裡平衡了不少。
陸冀修往日十分不耐司鴻蔓刁蠻任性的性子,若不是因為司鴻家的人脈,根本連應付都懶得應付,不過今日卻覺得面前這人格外精緻漂亮,甚至願意花心思哄一鬨。
於是他道:“永珍閣這個月的名冊,蔓蔓有看上的嗎?”
“沒……”司鴻蔓下意識接話,剛要說沒有,就想到了之前謝惟淵翻給她看的那一套,眼睛登時一亮,轉過頭來,不無期待的問:“有,殿下是要送我嗎?”
她現在看陸冀修,像是在看郡主府的庫房,整一個金光燦燦。
在看到對方點頭後,甚至還得寸進尺道:“殿下親自去拍。”
陸冀修只覺這才像對方往常的樣子,即膚淺又無知,極其容易被拿捏,他絲毫沒察覺到自己被人當了冤大頭,點頭應下:“那還不改口?”
既然對方都付了改口費,司鴻蔓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從善如流:“多謝太子哥哥。”
另一邊,謝惟淵在水榭等了半晌,遲遲不見人回來,長眉折起,掃過最上首空著的位置,沒來由的一陣煩躁,片刻後,起身出去。
毫不遲疑的往邊亭方向走,越走越偏,人也越少,謝惟淵神色漸冷。
幾道連廊外,隔著一片竹林,已經能看見兩人的身影,腳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幾分,誰料一個沒留神,在轉角撞上了另一面匆匆過來的人。
他還沒來得及看對方是誰,就聽到不遠處司鴻蔓的這聲‘太子哥哥’。
臉上瞬間沒了表情。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