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就聽坐於湖畔的那個華裳青年笑了聲,然後對著少女緩緩伸手,“娘子,過來。”
語氣間的親暱不言而喻。
這是道侶之間才會用上的語調,微微的慵懶寵溺,尾音像不經意地墜了把小鈎子。尤其是開口說話的那個,本來就是風騷入骨的狐族長老。
“你敢!!”
融光驟然攥住她的皓腕,將她還未邁開的步子扯得踉蹌兩下,咬牙威脅,“你敢過去試試!!”
辛夷:“……”
她是真的想試試,前提是某人別攥得這麼緊。
她頰邊掛著清淚,鼻尖泛紅。
用那種階下囚獨有的楚楚可憐表情,覷了他一眼,細聲道,“殿下還記不記得,來之前答應過我什麼?”
融光當然記得。
她說的就是片刻之前,發生在寢殿裡的那番對話:不許主動挑起幹戈。
還有,他們的關系不能叫玉荒知道。
但不管怎麼說,今次這場宴席註定是吃不好了。
旁邊的亦棠見氣氛不對,也顧不上什麼難過傷心,猶豫著擋在玉荒面前,目光卻是望向少年,“他是我帶來的朋友,你們兩個可千萬不要打架!”
她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這次見面,融光似乎更恨玉荒了。
那雙桃花眼的溫度也更冷,幾乎要將人凍死。
僵持數秒,反而是青年站起來輕輕推開了她的維護,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公主放心,既然是在摩羅族的地盤上,就算看在尊者的面子上,我們也不會莽撞到大打出手的。”
他笑了笑,神色溫潤,“更何況我此行並沒有惡意,只是想接娘子回家。”
“接她回去?”
融光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諷刺勾唇,當著眾人的面,一字一句反問,“接她回去做什麼,替你給那副還沒畫好的小像潤色麼?”
雖然修羅場辛夷樂見其成,但她聞言還是沒忍住多看了身側少年兩眼。
好囂張。
她很少見到這種明明給對方戴綠帽,不僅毫不心虛,甚至還能擺出正宮娘娘氣場的。怎麼說呢?就是很有那種“寧叫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的曹賊氣質。
融光感受到了她的視線。
但他卻誤解成了辛夷是在替對方抱不平,這種時候她當然胳膊肘往內拐了。
而誰是那個“內”,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從辛夷的視角,就看到少年的臉色越來越差,最後已經到了快要結冰的地步。
尤其是聽到玉荒那句淡然含笑的,“惹了娘子傷心,自然是我的不對,還請殿下給個機會,讓我們夫妻團聚解開誤會。屆時要打要罵,我都悉聽娘子的教誨。”
“若我不同意呢?”
少年冷笑,說出的話更是絲毫不留情面,“玉荒長老,你能拿我怎麼辦?”
“鳳凰貴為上古神族,從不欺壓弱小,殿下的血脈更是尊貴,應該懂得‘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辛夷並沒有得罪過鳳凰族,殿下真要找人算賬,也萬萬算不到她的頭上。”
青年話落微頓,語氣聽上去倒是極為誠懇,“殿下可否將我的妻子歸還?作為交換,玉荒願意代替她做你的階下囚。”
原以為融光會拒絕,誰知少年不僅沒有這樣做,還冷笑的應了個“好啊”。
他似乎故意拆對方的臺,或者根本不屑於他的所謂真心,“既然你想,我焉有不成全的道理?不過嘴上說說到底是沒什麼誠意,不如玉荒大人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幾分真心。”
辛夷聽他語氣,心頭猛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