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歡眸光轉動,環視屋中的人。
她在來的路上,想過為何母親會喚她來。
可她還是抱著萬分之一的期盼,若是母親也想念她了......
果然是妄想。
二姐陸韶月坐在孟氏的右下首,身後站著的奴婢,正是本該被扭送出府的菊香。
陸燼歡轉回視線,看向坐在主位榻上的婦人,母親還是那般美麗端莊,她恭聲請安。
“燼歡見過母親。”
孟氏卻嚴厲地道:“跪下,認錯!”
心心念唸的母親開口就是訓斥,陸燼歡竭力掩住滿腹失望。
可她也沒有順從跪下,而是挺直腰板與孟氏相視,聲音質若清透的琉璃。
“我要先有錯,才可認錯,敢問母親,我何錯之有?”
見她傲氣十足的模樣,孟氏冷笑著。
“陸氏家訓,對待下人要寬仁,可你動不動就要發賣奴僕,是從何處學來這樣狠毒的招數。”
陸燼歡的長睫顫動了幾下,母親說她狠毒,令她的鼻頭髮酸。
她剋制著翻湧的情緒,回道:“女兒當然知曉,待婢僕,身貴端,雖貴端,慈而寬。對待善良之人,有半點欺凌,就是造孽。”
她轉眸看著菊香,“可若對待歹毒之人,有半點仁慈,就是作惡。”
直看得菊香心虛地迴避她的視線。
二小姐陸韶月側頭看了一眼奴婢,皺了皺眉。
孟氏再問:“她偷的是何物?非要趕出府,才能平你的怨氣。”
聞言,陸燼歡眸色晃動。
那物件,其實並不算是她的東西。
孔嬤嬤趕快上前為她解圍,“回夫人,三小姐丟的是收在床頭匣子中的貼身之物,老奴親自在菊香身上搜到,沒半點冤了她。”
見到孔嬤嬤,孟氏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收緊,眼裡閃過恨意。
“我在問她,你這個老婦偏站出來搶話,琪香,帶她下去,教教府上的規矩。”
明面上是說教規矩,暗地裡說不定要打罵,陸燼歡怎捨得如長輩般照顧自己長大的嬤嬤受刑。
她頭回在母親面前強硬起來。
“母親方才說女兒發賣奴僕是狠毒之舉,您卻要對年邁的家僕用刑,這就是您說的寬仁?”
孟氏臉色發青地道:“好,我今日不罰刁奴,就教訓你這個忤逆長輩的,請家法來!”
陸燼歡垂落在袖口的手捏成拳,指甲陷進手心。
她用痛感,強抑住要一湧而出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