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陸韶月出聲輕喚:“母親。”
孟氏稍稍緩和了臉色,轉頭道:“韶月,此事你不要管,與你沒幹系。”
陸韶月慢聲道:“母親,此事內情我也知曉幾分,三妹丟失的東西,應原是我的,所以菊香才會去偷出來。”
聞言,陸燼歡垂下眸子,遮住眼底情緒。
孟氏意外地道:“既然是韶月的東西,就不是偷盜,而是物歸原主。”
而後,她像望著什麼髒東西一般,對著陸燼歡道:“原來是你先行偷盜之舉,你可還有廉恥之心?”
陸燼歡的心早已經被酸澀感填滿,她抬眸問道:“為何二姐一說話,母親就不問是何物了?”
說著,她從懷裡掏出錦囊,將東西取出。
正是一個用銘文鏨刻著長命無憂四個字,墜著精緻銀鈴的長命鎖。
陸韶月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這長命鎖原本是母親送我的週歲生辰禮,我記得十二歲後便收了起來,可不知怎麼就不見了。”
“前幾日,菊香說在三妹屋中見過此物,沒想到菊香擅作主張偷取回來,今日造成這麼大的亂子,我也有錯,請母親一併責罰。”
陸燼歡蹙了蹙眉尖,這銀鎖分明是她從滿是汙泥的小池塘中撿起來的,她不願承受偷竊的汙名。
“我沒有偷,是有人將它扔到了水中,我撿到的。”
聽到三妹的解釋,陸韶月又望了菊香一眼,婢女低頭不敢看她。
孟氏見到此物後,就臉色煞白,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她慢慢起身走到陸燼歡面前。
陸燼歡眼中藏著閃動的淚光。
她撿回長命鎖後,就日夜放在枕邊,因為這是她求不得的母親關懷。
孟氏伸手要將長命鎖奪回,陸燼歡死拽著不肯撒手。
好像被搶走了這鎖,她就是再也沒有母親的可憐蟲。
孟氏又急又怒地道:“這東西,你也配碰?!”
這話,比用巴掌打在陸燼歡的臉上還要痛。
終究是,她不配。
陸燼歡需要死死咬緊牙關,才能不當眾落淚。
她有時真的懷疑,孟氏究竟是不是她的親孃?為何偏偏對她心狠?
陸燼歡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命鎖,嫩白手背多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是因剛才爭搶時,被孟氏的長指甲劃傷。
她強撐著問:“母親因何說我不配?”
“長命鎖本就是母親給自己的親生孩兒準備的,我只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孟氏的手在微微顫抖,似是想要給她來上一巴掌。
陸燼歡沒有退卻,反而步步逼近。
“自我出生後,你就將我扔在抱朴院不聞不問,若沒有嬤嬤,我能不能活到現在都不知。”
“如今我只是撿了二姐不要的東西,母親就要用家法懲治我。”
“究竟是誰嚴苛狠毒?”
字字句句誅心,誅的是母女兩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