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把東西送回去,你們慢慢走, 等我來接。”宋文彬把他買的大半袋子糧食往肩上一抗, 又拎起一袋子大白菜,跟向辰兩人說了一聲, 就扭頭大步往家裡走。
向辰左右手各挎一個籃子,一個裡面裝著油、鹽、醬、醋、糖、火柴、肥皂等等。這些東西看著小, 也不值幾個錢,卻讓他忙活了一大早上。
另一個裡面裝著一塊肉, 並幾根排骨,豬耳朵尾巴等,賣肉的師傅已經認識他們家了,還專門給他們留了根好骨頭。
許恆洲也拎著個大麻袋,裡面裝著的全是大白蘿蔔。在這個沒有大棚蔬菜的時候, 冬天能吃的菜『色』也就白菜蘿蔔了。
來回奔跑忙碌了一上午,向辰的額角沁出顆顆汗珠, 他想把圍巾摘了,許恆洲卻不同意, 怕他剛出汗又吹風, 再生病怎麼辦。
向辰拗不過他哥, 只能老老實實的哈著熱氣往家走。
“哥,咱們過年包餃子嗎?”向辰想到小虎子的話, 就問許恆洲, 他也想吃餃子了。
“包。”許恆洲把手上的麻袋換了個手拎, “想吃什麼餡的?還是白菜豬肉?”
“行。”向辰興沖沖地點了點頭, 他哥配的餡兒好吃極了,不管是包包子還是包餃子,都美味的不得了。
想到吃的,向辰的肚子開始叫起來,他『舔』了『舔』唇,道:“哥咱們走快點兒吧,我餓了。”
許恆洲看他一眼:“不是給你拿餅乾了嗎?又分給虎子和亮亮了?”
向辰嘿嘿笑了兩聲,小聲道:“還有小花”
“就你大方,給他們了不知道來找我再拿?”許恆洲一聽就知道他自己估計沒吃兩塊,嘴裡數落著,腳上的步子卻加快了。他倒不是心疼那點餅乾,是覺得他家小孩餓著了。
“他們沒吃早飯呀。”向辰輕聲道:“亮亮和小虎子還好,回家還有口吃的,小花就只能餓著了。”
說完他想起剛才和陳小花的談話,心裡又有些喪氣:“哥,小草的耳朵真的治不好了嗎?”
這個年代,一個失聰女孩以後的日子會有多難過想都想得到。
許恆洲想了一下道:“完全康復希望不大,但是如果找名醫診治,應該會稍微好點兒。”畢竟陳小草不是完全聽不見了,離得近些,聲音再放很大,她還是能聽見一些的。
向辰聞言,稍微振奮了點兒精神:“那我去跟小花說,她可傷心了,知道這個訊息應該能好點,只要有希望就好。”
“先別說。”許恆洲聽見他的打算,立刻勸阻道。
向辰不解:“為什麼?”
“找醫生治病很花錢,而且還要去外地找名醫。”許恆洲直接點出他們現在最大的短板。
向辰瞬間明白了,陳家絕對不會給陳小草花這個錢的,不然當初就不會把她拖成這樣了。陳小花現在也才十多歲,雖然聰明,但是肯定沒錢給妹妹看病。
就算他能說服他哥拿錢給她們,沒有介紹信,陳小花想偷偷帶陳小草去看病都不可能。
這樣的話,他把這個訊息告訴陳小花,只能加重她的心裡負擔,起不了什麼大作用。還不如他先自己留意著,等有了訊息,或者等陳小花年紀大一點能自己做主了,再跟她說。
他這麼跟他哥說了,許恆洲緊了緊手上的袋子,對陳小草的治病情況不太看好。
今年已經是六六年了,近段時間風聲很緊,宋文彬也察覺不對,頻繁跟以前的戰友領導聯絡,打探情況。許恆洲這幾年也擴充套件了幾條訊息渠道,打聽來的訊息不怎麼好。
如果按照歷史的發展,陳小花如果想找醫生給陳小草看病,去醫院是不行了。各地農村農場找一找,可能能找到好醫生。
想到這,許恆洲又提醒了一句:“年後我們要去衛家,你要是不想去,提前跟大伯說。”
衛鴻升是宋文彬的戰友,兩人關係十分不錯。他轉業後在青江市武裝部當部長,為人爽朗大方,對向辰和許恆洲也很好。
當初宋文彬剛來青江,很多東西都是衛鴻升幫忙置辦的。向辰最喜歡的那套小軍裝,就是衛鴻升送的,也就是那套衣服,留下個禍頭。
那套小軍裝其實是衛鴻升他老婆攢了許久的布票,給他家小兒子衛航做的。衛航跟向辰同歲大月份,那套衣服是衛夫人準備等衛航生日的時候給他的。
宋文彬剛搬來那天,出去給向辰找衣服,想著衛鴻升家兩個男孩,應該有舊衣服可以給向辰穿。等他找上門,衛鴻升二話不說,把那套新衣服給了宋文彬。
宋文彬不瞭解情況,衛鴻升只說是家裡給孩子做的,先拿去穿沒關係。宋文彬就把那套小軍裝給向辰拿回來了,結果就穿出問題了。
衛航是衛家的小兒子,上面的一兄一姐比他大十多歲,所以家裡格外寵一些。他一早就知道他媽給他做了套小軍裝,還是他自己要求的,他媽才想法子換了綠布給做的。
結果盼來盼去,盼到生日那天,衣服沒了。衛航在家裡大鬧了一場,衛家夫妻倆怎麼勸說都沒用。衛鴻升被他鬧得心火上頭,拎過來就揍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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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航沒了衣服,還捱了頓打。不可能記恨他爸媽,就把這事記在了向辰頭上。
向辰五歲那年春節,宋文彬帶許恆洲和向辰去給衛鴻升拜年,衛航當著所有人面說向辰是個小乞丐,搶他的衣服。
當時氣氛特別尷尬,向辰是聽他說起才知道事情原委。如果知道是這樣,他寧願穿著自己那件破衣服,也不會穿衛航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