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難得和諧了,黎呈瑞靠著他的後背昏昏欲睡,熱乎的煙撲到臉側,他抱緊了聞月白的腰,“記得加一點鹽。”
他主動幫聞月白挽起袖子,就像他平時做飯時一樣,露出半截小臂,“一點點油。”
聞月白聽得很不耐煩,但這家夥已經病成老鴨了,他沒必要跟黎呈瑞計較,“這樣夠嗎?”
“嗯,可以。”
聞月白帶著背後的人走出廚房,連體嬰兒似的來到餐桌邊,他掃了一眼暴風過境的房間,主動往玄關的鞋櫃上放了賠償金。
聞月白看著對面吃得呼哧呼哧的人,感覺已經一個世紀沒有跟黎呈瑞好好坐下吃頓飯了,雞飛狗跳過後,還是跟這個人糾纏到現在,想想真是好笑。
黎呈瑞不敢抬頭,好不容易換來的和平,萬一哪句話說得不對,聞月白又要大發雷霆,小兔子太兇,得悠著點。
聞月白一向不愛吃早飯,何況他煮的面實在是太難吃了,味同嚼蠟,很快就放下筷子。
木筷子磕在碗上,對面的人嚇得一激靈,幾乎快要端著碗跑路,聞月白兩眼一眯:“幹什麼?”
怕他?怕成這樣了?
呵,不還有膽子偷人嗎?膽小如鼠怎麼偷人?!
黎呈瑞見他沒有動作,繼續埋頭苦吃,“我喜歡端著碗吃。”
他不是個很會使壞的人,腦子總是直來直去選擇最簡單的方式,卻遇到了這個世界上最難搞定的人,他只能學著變壞才能跟聞月白打個平手。
可聞月白日漸精進,黎呈瑞悄悄抬頭看著他,他不知道這次能拖多久,不知道聞月白對他的興趣能持續多久,更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未來會走向何方。
他抿著面條,難吃得很,但這是聞月白親手煮的,他仰頭把毫無滋味的湯喝幹淨。
聞月白一直看著他,說不驚訝是假的,黎呈瑞什麼好的沒吃過,這張嘴平時刁鑽得不得了,自己下廚時更是講究得不得了,竟然能吃得下他做的垃圾。
一看到黎呈瑞那個戰戰兢兢的樣子,聞月白又開始不自信,或許黎呈瑞是怕吃不完會被他打一頓所以才吃幹抹淨……
他有那麼兇嗎?把人嚇成這樣?
黎呈瑞扒掉最後一根面,外頭傳來成峰的聲音:“你們起來了嗎?要出發嘍。”
聞月白應了一聲,抓著外套摔在黎呈瑞身上,“穿好,不要傳染給別人。”
身後那隻唐老鴨低聲哦了一下,聞月白揉揉臉,高冷地開了門,對成峰笑笑,“來了。”
成峰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屋子裡亂糟糟的,黎呈瑞臉色不太好,身上的衣服……是聞月白的。
成峰沒有多說,提過聞月白手裡的行李,“那我們走吧。”
魯直正在院子裡打太極,姜修在一邊搗亂,時不時戳他腰子。
黎呈瑞看得很有趣,也想過去玩兩下,還沒走一步,直接被聞月白塞進了車裡,冷冷的一記眼刀刮過來,黎呈瑞立馬扯過安全帶綁好。
不玩了不玩了。
他不想破壞暫時的和平。
窗外霜重,聞月白捏著毛巾擦了車窗,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上車,聞月白最後才擦黎呈瑞身邊的窗戶,毛巾故意在黎呈瑞眼前晃,弄得人眼暈。
黎呈瑞眯著眼,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聞月白還壞了。
他又開始懷念在豐縣的日子,懷念那隻能隨便摸隨便蹭的小兔子,許是病得太嚴重,他開始懷疑豐縣巡審的日子是他做的一場夢,如今只是夢醒了而已。
或許他和聞月白之間從未有過那樣的蜜月,他們互相折磨了整整三年。
駕駛位的車門被人重重關上,黎呈瑞的回憶被人打碎,他猛然回神,轉頭對上聞月白陰沉冷淡的眼,那大概真的是夢吧……
“不要這樣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