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嚇傻了一般靜止在原地,這一幕太熟悉,做噩夢時好像經常看到。
深紅的血液越湧越多,回神後他撲上前握住了黎呈瑞的手腕,他咬著牙關低聲訓斥:“瘋夠了吧!”
黎呈瑞丟開儲水蓋,楚雲凡看他沒有留下指紋,氣急敗壞地拎著他的衣領從後門跑路。
兩人一路跑到僻靜的後門,楚雲凡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發什麼瘋!他都快被你打死了!他是欺負過聞月白,你當聞月白好欺負?把陳將欣揍退學了,你急什麼?”
楚雲凡氣得要命,好好一個和平的夜晚,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黎呈瑞非要發瘋!
黎呈瑞甩甩痠疼的手腕,聽到後面半句話徹底消了氣,“那不還沒死嘛,別生氣,沒人會知道。”
這副滿不在意的臭德行讓楚雲凡想起他家那位幹的破事,氣得七竅生煙口不擇言:“我不是人?”
黎呈瑞摸頭,“那我也不是人。”
“你!”楚雲凡拍拍衣服上的褶皺,狠狠剜他一眼,小聲罵道:“鬼迷心竅,你們已經分手了,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以後他是死是活都跟你無關,你幫他出頭算什麼?輪得到你為他充老大?”
黎呈瑞憊懶一笑,臉色更加蒼白,一點沒有暢快之意,“好啦好啦,消消氣。”
楚雲凡看他這麼難過,沒再訓他,“早點把他忘了吧,世界上有十億apha,有得是更好的。”
黎呈瑞什麼都聽不進去,十億又怎樣,他只想跟聞月白和好。
他望著路燈下的小雪,聞月白披毛毯時也是這樣毛茸茸,像只垂耳兔,“我前段時間看到個說法,說喜歡一個人就會覺得他像小動物,可十億apha裡,我只看聞月白像小兔子。”
話題突轉,楚雲凡眉頭緊鎖,黎呈瑞真是沒救了,小兔子?聞月白?簡直是無稽之談:“呵,小動物?我現在看誰都像畜牲。”
黎呈瑞給他順順氣:“噢——我懂,你心中有大愛——”
楚雲凡被他氣笑,一口氣梗在喉管裡不上不下,“你……病得不輕,我再也不理你了。”
黎呈瑞覺著楚雲凡結婚之後越來越幽默了,真挺好,他也想和聞月白結個婚什麼的,“慢走啊。”
黎呈瑞摸出煙,反正現在沒人管他了,他抽死都不要緊,低個頭的功夫,楚雲凡騎著他的小電驢跑了!
他猛然驚醒,急匆匆滅了煙,摸摸口袋,鑰匙不知何時被楚雲凡摸走了,“你騎走了我怎麼回去?!”
這人居然還記得戴頭盔,騎得飛快,不忘擠兌人:“活該,剛才還有使不完的牛勁,用腳走吧你。”
“你……!”
酒店後門黑燈瞎火,白天綠化豐富風景優美,一到夜裡才看出弊端來:這路上竟然沒有路燈。
黎呈瑞站在原地,氣不打一處來,早知道他就自己開車來了……
他怎麼回去呢……清山南路太偏僻,這裡又攔不到計程車,打車軟體裡不知道多久才能有人接單……
小雪淋在頭頂,黎呈瑞抓抓頭發,雪沫順著指縫滑進袖子裡,夜風一吹渾身都涼透了。
方才燃起來的熱血澆滅得透徹,黎呈瑞突然很想給聞月白打個電話,想聽聽他的聲音,可他們已經分手了,楚雲凡說得對,輪不到他為聞月白出頭,他現在連撥一個電話的藉口都找不到。
周遭靜謐安寧,遠處居民樓裡亮著大片燈火,彷彿全世界只有他心亂如麻,只有他用暴力發洩情緒,只有他陷入更深遠的空虛。
那難以遏制的感情比野草還蓬勃,只稍一點點雨水,便在心中瘋長、瘙癢。
分手的第三天,好不習慣。
黎呈瑞長嘆一口氣,剛轉身,風夾著雪撲面而來,潮濕清新迷人眼,後門的燈光裡氤氳出一個高挑的身影,他閑適地倚在牆邊,黎呈瑞依稀瞧見他嘴邊帶著輕松的笑。
是……誰?
心底的三個字呼之欲出,黎呈瑞硬是咬緊了牙關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