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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愛？老師沒有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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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韓競之出差回來帶了罐當地人自己捶的辣椒醬，中午吃飯的時候弄出來放進小碟子裡打算拌米飯。
“辣不辣？”初簡吃著飯說。
他原以為辣就是辣，不辣就是不辣，再不濟直接說句有點辣不就行了，沒想到韓競之聽見這三個字之後，好像領導拿上發言稿要會議室講話一樣，飯也不說吃，把筷子擱到一邊，十指交叉墊在下巴上，看著初簡就開始說：
“不要總是問別人辣不辣，辣這種感受究竟怎麼界定呢？我們每個人都是不同的獨立個體，別人口中的辣，或許在你看來就是不辣，所以相對應的，別人口中的不辣，可能在你看來就是辣得受不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口味，誰也不能代表你自己的感受。”
“這種問題是沒有意義的，人生的意義在於嘗試，永遠勇敢勇於去嘗試，什麼東西你如果不自己去嘗試，那絕對不會切身體會到各種讓你覺得或戰慄或滿足的感受。”
初簡不說話了，只埋頭吃飯，再也沒有碰過那罐辣椒，可韓競之根本沒看出他的情緒，依舊在滔滔不絕：
“說到嘗試，你有過那種不顧一切都要去試試的時刻嗎？人活在這個大千世界上，總有一些東西一個人值得我們瘋了一般的追求，我當時追你的時候就十分理解這種心情，所以我覺得我的人生就很完整，人生要是沒有勇於嘗試的激情，那和出了bug無法修複的ps軟體有什麼區別？還有這個ps，你下次不許再那個姿勢畫畫了，天天只會喊腰疼脖子疼，為什麼不找找原因？”
“你有完沒完？！”初簡忍無可忍，把筷子摔在餐桌上站起來，呼吸又粗又急。
“我就問你一句，你要是不想說就不說，至於一直在這裡講講講，到底煩不煩？”
說著說著他就哭起來，韓競之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小心翼翼遞過去張紙。
“我就想得到個建議我做錯什麼了？”
“我沒說你做錯了呀……”
“你給我閉嘴，閉嘴閉嘴閉嘴——”初簡把腳跺得啪啪響。
“天天只會站著說話不腰疼，什麼都自己嘗試，你怎麼不摸摸高壓線試試漏不漏電啊。”
“這不是一個性質……”韓競之小聲說。
“我永遠搞不懂你。”初簡頭有點暈，叉著腰走來走去，緩解那股快把他整個人炸翻的憤怒。
“我明明就想要你一句話，你說句有點辣大不了我不吃了，或者就算吃也有個心理準備，哪個不比萬一被辣得流眼淚強？你怎麼就是不懂？”
……
“你怎麼就是不懂？”
那天過去很久之後，他又一次說出這句話，但這一次初簡似乎不再需要答案，他重新把圍巾戴好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韓競之站在寒風肆虐的夜色朦朧裡，很久很久。
拉布拉多叼著飛盤在草坪上跑得像枚導彈，韓競之坐在旁邊的臺階上盯著某處虛空發呆。
最近他總是這樣，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領導讓他傳個檔案，他失手把檔案粉碎了，晚上回家做飯，幾塊牛肋排硬生生在他眼前煎糊都沒發現，最後餓著肚子在沙發上躺了一夜。
於是韓競之只能把攢了好久的年假請掉，沒精打採的準備休息一段時間。
初簡的人生態度大概是活在當下、及時行樂，而韓競之正好與他完全相反，他從小就認為日子應該細水長流、久久為功。
曾經初簡說過好多次請假出去玩，韓競之總是說“別著急，再攢攢”。
別著急，再攢攢，等夏天再說。
別著急，再攢攢，等明年再說。
別著急，再攢攢，等升職再說。
……
他總以為餘下的日子多得數不盡，以後遲早有讓他們真正放鬆享受的時間，說到最後攢到最後，他徹底不用著急了，過去、當下與未來，他一個都沒有抓住。
韓競之孤獨地靠著狗坐在窗臺，像個無助的空巢老人，忽然他想到了什麼，坐在辦公桌前重新開啟電腦。
三個多小時以後，螢幕上出現一個精緻的q版模型，韓競之活動活動僵硬的肩膀，盯著電腦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