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華然信裡也沒說什麼,就說在家裡的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林嘉銘知道他是想自己,只是沒有寫出來。
林嘉銘其實也想他了,畢華然不是個特別吸引人的長相,鄉下的吃不飽的小子,黑瘦,眼睛卻晶晶亮。
在床上的時候,林嘉銘無論怎麼折騰他,他都不吭聲,只是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像是望著他的天一樣。
畢華然會寫的字不算多,他只讀過小學,而且沒有畢業,之後跟著林嘉銘的時候,林嘉銘教過他一些,不過,他的信裡依然是錯別字連天,沒有聯想力的人,大約看不懂他的信。
林嘉銘沒有給畢華然寫回信,以為畢華然會知道自己的心思,不會再和自己聯絡了。但是畢華然還是經常寫信來,信被林嘉銘的母親收著,她是個知識女性,並不會拆開林嘉銘的信看,只是在他回家的時候,將信給他。
林嘉銘因為畢華然沒完沒了的信煩躁,甚至在後面不願意拆開來看,這些信其實在揭著他心裡的傷疤,他在那個偏遠的小山村裡,過的那些不倫不類的日子。
他難受著,卻又想念畢華然。
之後發現和女人沒法在一起的時候,這種想念又來折磨著他和嘲笑著他。
他發現自己對著女人完全沒有辦法産生興致了,總是想著男人的身體,夢裡,總是畢華然的在他記憶裡的幹巴巴的身體,讓他暢快地達到高潮。
林嘉銘畢業後分配在市政法系統裡,他長得好,嘴巴會說,高材生,很快受到了重用。
他也不斷地讓自己把畢華然忘到腦後去,然後回歸正常的生活。
畢華然是個榆木腦袋,認準的事情,不會變。
在村裡第一批人出門南下打工的時候,他跟著從那窮鄉僻壤裡跑了。
家裡二哥也娶了親,父親過世,家裡分家,他這個傻乎乎的小子,只分到了半間房,兩畝地,其他什麼也沒有。
他想林嘉銘,林嘉銘身上有著他身上永遠也不會有的東西,看到林嘉銘,他的心就會不受控制地砰砰砰亂跳。
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林嘉銘時,他站在人堆裡,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幽深的眸子,臉上淡淡地笑,那種感覺,他想他一輩子忘不掉。
那時候,他哪裡知道這是什麼感情呢。
只是心裡有一種沖動,願意為這個人做任何事,即使是為他而死。
畢華然找到了t城去,根據林嘉銘最後離開時給他的那個地址,也就是他寫信的地址。
林家是大宅院,不過前面的院子都在早年被政府徵用了,留給林家的,只有最後面的一個小院子,小院子裡有二層的樓房,林嘉銘雖然工作了,但是還是住在這裡。
他的弟妹們也都出來工作了,各有各的事,都忙。
母親沒事,但是她是個沉默寡言的矜持的老太太,受了太多苦,為人絲毫不熱情,對子女亦是。
畢華然根據地址,坐在林家那被分出去的關上門的前面房門口,對於房子門被關著沒人開,他不知道原因,一口西南邊陲的鄉下話,問人的時候,別人不僅聽不懂,他也不好意思出口,只得瑟瑟縮縮地坐在門口一邊等人。
好在林嘉銘在外應酬後,回家從前面走,畢華然在路燈光裡看到了他,突然從黑暗中沖出來,一下子沖到林嘉銘的面前,歡天喜地地叫他,“銘哥。”
他這一聲,把林嘉銘給叫傻了。
林嘉銘看著畢華然的穿著和帶著的東西,心裡有點嫌棄,不過沒有表現出來,不敢讓家裡知道,帶著他去了一個招待所,在路上才發現畢華然的腿有點瘸。
六年過去了,畢華然已經是個二十幾歲的大小夥了,但是還是黑而幹瘦,眼睛亮晶晶的,對著林嘉銘,眼裡全是歡喜和崇拜。
林嘉銘在招待所裡,讓他洗澡,又去給他找了衣服來,讓他煥然一新,知道他沒吃飯,又讓招待所上了炒飯。
當晚,林嘉銘沒有回家,在招待所裡,暢暢快快有了一次性愛。
因為是在招待所裡,林嘉銘也不敢太過分,畢華然更是聽話,一直咬著被子角,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做完了,林嘉銘心滿意足,抱著幹瘦而黑的畢華然親親啃啃了好一陣,他想念他,雖然他一直都讓自己將他忘了。
畢華然也覺得滿足,雖然林嘉銘從來沒有回過他的信,但是,在他找來時,林嘉銘沒有當不認識他,他知道林嘉銘沒有忘記他,這對他來說,就是非常歡喜的事情了。
畢華然對林嘉銘說了家裡的事情,其實這些事,他都在信裡寫了的,但是林嘉銘沒有看那些信。
得知畢華然父親過世,兩個哥哥各自成家,他成了一個人,沒有去處之後,林嘉銘經過了深思,決定將畢華然養著了。
他也問了畢華然的腿是怎麼回事,畢華然說是被狗咬的,又摔了跤,沒有錢醫治,就成這樣了。
其實這件事他也在信裡寫了,要是當時林嘉銘能夠給他寄點錢去,也許他的腿就不會這樣了。
林嘉銘之後看到他走路瘸腿,時常會因此而內疚。
畢華然這樣千裡迢迢跑來投靠他,這份心,林嘉銘也覺得自己應該感動,再說,對畢華然,他其實沒有他想的那樣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