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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淪
山月死了,沒有人對他的死感到意外,這裡是臨終關懷病房,所有住進來的人都是要死的。
屠小寶愣愣地看著懷裡的小盒子,這就是山月全部的遺物。
一個手機,幾件舊衣服,還有兩個黃色的平安符。
“只有這些嗎?”他問。
“只有這些。”護士長伸手把那兩個平安符壓到衣服底下,“這是他剛入院那會兒託我去廟裡幫他媽媽還有虞醫生的爸爸媽媽求的平安符。他很信這個,你別給他弄丟了。”
護士長說到這裡長嘆了一口氣,聲音裡有些哽咽:“我當時還問他怎麼只給媽媽求不給爸爸求——我就不應該多嘴問!”
屠小寶沉默。
山月去世後公安機關通知了他的父親,但那個男人始終沒有露面。
殯儀館的車來了,司機師傅幫忙把山月的遺體抬到車上,屠小寶抱著遺物上了車。
護士長怕他年輕不懂流程,不放心地叮囑道:“火化的時候你把這幾件衣服一起給他燒下去。還有這兩個平安符,下葬的時候放他骨灰盒上。手機不能燒,也不能放墓xue裡,你另外給他處理了。千萬要記住!”
屠小寶點頭。
車門關上後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裡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小夥子,就你一個人啊?”
“嗯。”屠小寶說。
司機師傅安慰道:“想開點,你朋友好歹有你給他送葬,總比那些沒人認領的孤魂野鬼要好。”
孤魂野鬼。
屠小寶知道的,所有無人認領的屍體都會在火化後統一按政策處理,深埋或者撒海。無影無蹤,無可憑吊,就像他爸爸媽媽那樣。
他感覺到有一把冰冷的刀正一下又一下地戳著他的心窩,他渾身顫抖,痛苦地蜷縮了起來。
爸爸媽媽……
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自己不久前竟然還無恥地想要忘記,想要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怎麼可以忘記!他怎麼竟敢忘記!
司機師傅發覺說錯話後趕緊閉嘴,默默發動了車子。
靈車裡哀樂聲響起,屠小寶終於哭出了聲,不是孩童那樣的哇哇大哭,而是一種壓抑著的痛苦的哀鳴。
眼淚淌了一路,車子在殯儀館的停車場裡停下。
司機師傅試探著叫道:“小夥子,我們到了。”
屠小寶昏頭昏腦地抬起頭,看見停在他們旁邊的一輛大巴車上烏泱泱下來一大群人,全都披麻戴孝,那是別人家的送葬隊伍。
他孤伶伶一個人下了車。
司機師傅看他實在可憐,放輕了語氣:“小夥子,我就在這裡等你,一會兒火化完了送你們去墓地。”
“好。”屠小寶已經平靜了下來。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上前幫忙搬運遺體,他按照指引辦好手續,然後一路把山月送進了焚化爐。
真奇怪,剛剛還那麼大的一個人,轉眼就成了小小的一捧灰。
另一家的那位老先生也火化完了,長長的送葬隊伍動了起來,打頭的中年人捧著骨灰盒從屠小寶面前走過,口中喚著:“爸爸我們回家了。”
隊伍裡其他披麻戴孝的人也全都七嘴八舌地叫喚著死者。